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養妻過豐年 | 上頁 下頁
四〇


  「他倒大方,從守門人到你手裡層層打點,沒有一百兩怕是進不來大房的門。」聞巽嗤了一聲,「既然給了你,你收下就是。」

  他從來不阻擋下人收受別人範圍內的銀兩,水至清則無魚,他們的月例不多,五兩就頂天,要是沒有這些油水用來貼補,怎麼過日子?

  「謝謝爺。」一元叩頭起身。

  「請彭海到前院書房,複始若是回來,讓他過來找我。」聞巽吩咐後,撩袍,舉步,就往前院去了。

  彭海綽號彭一霸,是一方霸主,人也長得霸氣魁梧,英俊偉岸,他縱橫南北,從來沒有人不買他的賬,唯獨一個聞巽敢與他和稀泥。

  他這麼吊著自己的胃口,按理說,像他這麼自視甚高的人,只有別人來對他屈膝奉承,哪有他去討好別人的道理?

  不過聞巽不是別人,他在各方人士之間都吃得開,小小年紀比他還老練圓滑,心機深沉似海,他與聞巽交手數次,都告慘敗,佩服之餘便想和他交個朋友。

  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得知他來意的聞巽並沒有什麼喜出望外的神色,倒是拿出了貢茶大紅袍出來款待,撇開生意,兩人居然相談甚歡。

  沒多久,一元入內,在聞巽耳邊說道了些什麼,聞巽向彭海告罪出去,複始候在廊外。

  「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聞巽撣撣袍子上頭看不見的灰塵。

  「微生府二房的微生默與英國公府三房的獨子爭風吃醋,糾眾打斷了對方的雙腿,聽說連命根子也壞了,因為時間拖太久,就連宮中太醫也無能為力,如今兩府正在撕咬,英國公府獅子大開口,要不就皇上殿前見,論個是非曲折,大家難看,要不讓微生府賠他獨子雙腿和生育能力。

  「微生府被鬧得沒辦法,提出用女兒去交換兒子的官司,但是如花朵般的小姐怎肯委屈嫁給一個失去生育能力的男人,這不一哭二鬧三上吊都使出來了,微生夫人被鬧得焦頭爛額,手心手背都是肉,走投無路之際,也不知是誰向她提到了纂兒姑娘,這才死馬當活馬醫的找上門來。」複始沒有任何添油加醋,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從來都避不見面的人突然冒了出來。

  「微生家的人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抓個替死鬼回去嫁給對方,藉以保全自家兒女,原來是這麼回事。

  「那個王正農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英國公的老來子,紈褲一名,做過的壞事不比微生默少,兩人根本就是京裡的混世魔王。」

  聞巽的眸光飄向不遠處,就像看著死人似的,冷冰冰。

  他們家戰戰兢兢,唯恐皇恩不再,這些人卻是拚命折騰,想趕快把頭上的鐵帽子摘掉,既然如此,他就幫他們一把吧。

  「你再跑一趟,把這兩人幹過的好事都搜羅起來,物證人證也都找全,全部送到京兆尹去,順便遞上我大哥的帖子,如果這樣還不夠,就把結隱閣主的帖子也遞上去,若是要花銀子,也不必手軟。」把事情鬧大了才有好戲看,那些人忙著滅火都來不及了,哪來的時間惦記纂兒。

  這招釜底抽薪,應該能讓京城這批有力氣卻不知報效國家,揮霍祖輩積攢下來功勞錢財的混蛋消停消停。

  他這算是做了樁善事。

  複始頭皮發麻,結隱閣主出手,這是唯恐渾水不夠濁,要努力的給它攬拌的意思啊!

  「屬下一定遵照爺的吩咐,會下死力去攪和的。」

  聞巽沉吟了一下,笑得森然。「另外,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給纂兒安排一個「過去」,要是哪天微

  生府硬來要人,有這個「過去」在,就算他們把老天搬出來都沒用。」

  「屬下知道了,我保證,一定會真實到讓那些人什麼都查不出來。」複始頷首,轉眼消失。

  聞巽望著藍到沒有一點瑕疵的天際。

  沒錯,除了流火等人,複始也是他結隱閣的人。

  §第十二章 大發利市

  纂兒被靳氏噁心了一把,搞得心情不好。

  不要她的是那些人,要她回去的也是同一批人,他們把她當什麼了?呼之即來,揮之則去,隨時可以打發的人嗎?

  唯一能證實她身分的元婆子已經過世,沒憑沒據,那些人再強硬,總不能把她綁回去吧?

  在這時代,皇上以孝治國,孝道是最基本的社會規範,統治者都信奉百善孝為先了,小老百姓更是遵循不悖,就算家裡有渣爹渣娘和一堆極品親戚,還是得無私的敬著、忍著,常常一個孝字壓下來,比泰山還要重。

  要她回去忍受那些人的荼毒,不管精神上還是其它方面,她都只有三個字,不願意!但是如果他們硬來,她該怎麼應付?

  啊——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等事情真的再找上門,她看著辦就是了。

  這日子一晃就到了園藝鋪開業的那一天,纂兒一早就帶著未央來到店面。

  她沒什麼朋友,也不認識京城裡的任何貴人,所以沒請什麼客人,她只告訴流火師父,說今兒個鋪子要開張,請他來熱鬧熱鬧。

  再來就是聞昀瑤,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不請她來,她應該不會放過她。

  請來的夥計在外頭放了一長串的鞭炮,熱鬧了一番,撒過喜錢、發了喜糖後,便開始營業,剛開始並沒有什麼客人,纂兒也不著急,園藝鋪不像菜市場,婆婆媽媽起早趕晚的,就算要趁著買菜的空檔順便買花草,那也得把事情全辦妥了才輪得到她這邊,這會兒時間還早得很呢。

  忠在外頭看了半天,嘴裡嘀嘀咕咕的對著喜嬸道:「娘,這沙漏都什麼時辰了,也沒看見半個客人……」

  「你這兔崽子,一點耐性也沒有,姑娘提拔你來她的鋪子裡當個二掌櫃,你不去瞧瞧夥計們可都佈置完善,要是還沒,得吩咐他們手腳麻利些,在這嘀咕些什麼呢?」

  「我這不是怕姑娘頭一天開張沒生意嘛。」

  欸,別說兒子想到這一層,她也挺擔心的,喜嬸正想把自己的擔心向纂兒說,就聽見不遠處傳來馬車的轂轆聲。

  纂兒忙不迭的迎了出來,只見頭一輛馬車上的徽幟是輔國公府的,但是後來一溜跟著的好幾輛馬車也停了下來,她走到馬車前,這才看清楚來的是自家的馬車,只見珍珠跳下車,扶著蔣氏下來。

  纂兒太過驚訝,差點被口水嗆到,她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行禮,「纂兒給老夫人請安。」

  抬起手來扶著蔣氏的另一隻手。「老夫人,您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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