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養妻過豐年 | 上頁 下頁
三六


  「小的一定把姑娘的話帶到。」一元畢恭畢敬。

  「既然你來了,那就一事不煩二主,我做了兩件衣服,你順便給你家的爺帶去吧。」她讓香淳進屋去拿東西。

  他給她兩個底下人,她替他做兩件衣服,雖然等值不同,但心意是一樣的吧?

  可是真能一樣嗎?為什麼她能替他做的事情這麼少?

  果然聞巽幾句話,輕輕鬆松的把纂兒帶出門了。

  其實蔣氏對她並沒有真的嚴厲到一步也不許出聞府大門,她常對著纂兒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是身為國公府的一分子,有多少眼睛在看著,一步也不許行差踏錯,尤其是女子。

  當然,她也有放風的時候,聞昀瑤很夠義氣,只要隨著錢氏去附近的香蘆寺或是白馬寺上香祈福,就會慫恿錢氏也帶上她,所以就連西珠市大街她都來過好幾回。

  這種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事情,蔣氏哪可能不知道,可這位老佛爺就真的裝著一副「我什麼都不知情,你若跟我說我就聽,不說也隨便你」的態度。

  其實就算真正的娘親也不過這樣……

  聞巽的鋪子超乎纂兒想像的大,這個市口、這個面積,臨街又方正的格局,竟然被拿來當倉庫用,實在浪費。

  她在鋪子裡轉了一圈,櫃檯桌椅都是新的,外頭也是簇新的,要是真能入手,只要讓人多做幾個展示架,收拾個三、五日就可以開張。

  對纂兒來說,園藝鋪子就是要大,花草擺得多,客人逛起來就像在自家花園一樣,每個區塊區分開來,可以節省客人的時間,也好管理,可這樣的鋪子一來租金貴得嚇死人,二來,京城是什麼地方,這麼完美的鋪子哪裡輪得到她?

  聞巽陪著她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看了一圈,注意到她滿臉滿意的笑容,便等著她開口,沒想到她問的卻是——

  「你當初買這鋪子花了多少銀子?」

  兩人多年相處,對彼此的想法多少都能拿捏明白的,聞巽稍微斟酌,便知道她還是想擁有屬於自己的鋪子。

  「你手上有多少銀子?如果我說只要一萬兩銀子就能把這間鋪子拿下,你要不要?」

  纂兒除了手上的第一桶金,還有這幾年賣盆栽得來的銀子,她也不是那種存死錢的人,那些銀子她全放在錢莊滾利息。

  雖然如此,她對京城的房價卻不清楚,貿貿然就下手不是她的作風,所以買鋪子這件事一直只聞樓梯響,未曾真正下手。

  在看到這間店鋪之後,她擱在心上很久的想法更加熾熱,聞巽是誰?!是自己人嘛,於是她便大著膽子問了出來。

  纂兒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驚喜的說道:「要要要,一萬兩,我有!」

  一萬兩盤下鋪子,她還有餘裕,她飛快的算了一下,如果真的把店開起來,她還有周轉金可以使,不過……

  她眉頭一挑,再次確定的問道:「你確定是這個價錢?」

  「不然呢?」聞巽笑得頗有深意,她這是怕他謊報價格?「我是生意人,怎麼會做讓自己虧本的生意?」要吃虧也是讓別人去吃虧,纂兒不是別人。

  纂兒還是怕占了他天大的便宜。「再給你片刻考慮,想反悔要趕快,過時不候。」

  他又想動手去揉她的發心,可是一番猶豫後,他改為揮手讓一元把店契拿過來。「就這麼決定了,衙門我有熟人,你讓齊子還是良子去衙門辦個手續就可以了。」

  她一手接過店契,一手拿出一迭銀票,笑得如花燦爛。「聞公子請點收,看看金額對不對。」

  知道今兒個要過來看鋪子,她昨兒個便讓小忠去錢莊把銀子領出來,貼身放著,幸好她還讓小忠多領了些,瞧,這不就用上了。

  「我不信別人,還能不信你?」他看也不看,便把銀票交給站在後方的一元。「鋪子拿到手就稱呼我公子了?」

  「我這不是想著在商言商嘛。」纂兒理直氣壯得很。

  「永遠都不許跟我這麼生分。」

  記得以前只要給她一隻雞腿就無限滿足的丫頭,如今滿腦子都是如何賺銀子,難道她在府裡的生活有所欠缺?大嫂苛刻了她什麼?

  府裡的人都知道纂兒是他罩著的人,誰敢眼皮子那麼淺?

  其實他還真的冤枉了佟氏,這些年,纂兒的月例是比不上其它姑娘,但是架不住他和蔣氏變著法子給她東西,娘的東西隨便拿出個什麼來都是有年代的好東西,有錢都不見得買得到,至於他,根本是走到哪兒買到哪兒,恨不得把所有看見的新奇玩意都帶回來給她。

  因此,在金錢物質上,她絕對不會輸給府裡的任何一個姑娘。

  他也不知道,他為纂兒買的東西已經多到房裡擱不下,得另外辟間庫房擺放那些個箱籠了。

  如果把他們母子給的東西換成銀錢,整座聞府的人恐怕會大吃一驚。

  「知道啦!」

  「走吧,我在花滿樓訂了位,聽說他們最近推出新菜色一菜難求,我們去嘗嘗鮮。」

  「我得讓小忠去聯絡木匠,這鋪子若不收拾出來,如何開張營業?另外也得讓花房那些花匠趕一趕,把花草給整理好,吃飯就改天吧。」現在吃飯不重要,賺錢要緊啊!

  「何必麻煩,讓給我們開門的老陳去找人就可以了,他是京裡人,三教九流的人他認識的可多了,人手找齊,就讓他們直接來上工。」他出門在外還會少這些吃喝嗎?他不過是想和她一起吃頓飯,如此而已。

  也是,自己好像太現實了,于情於理,是該請巽哥哥好好吃個飯的,就算她對房價不瞭解,但是看這間鋪子兩層樓建築,後面腹地深廣,只要一萬兩銀子,怎麼想都是她占了天大的便宜。

  「不然,慶祝我當了老闆,展開人生新的里程,我請巽哥哥吃飯。」她也大氣一把吧。

  園藝鋪要是開業,一開始幾個月必定是手忙腳亂的,到時候若想偷閒去玩,或是出來吃頓好的,可就抽不出空來了。

  聞巽沒反對,看起來他小看他的纂兒了,這些年聽說她省吃儉用的,連新衣都捨不得多做一件,首飾戴來戴去就他買的那幾樣,這會兒居然這般爽快的掏出銀兩,眼眨也不眨的,果真是深藏不露。

  兩人在花滿樓吃了一頓新穎的孔府宴,精細的宮廷料理加上山東魯菜為基礎,用餐期間還有說菜員引經據典,邊嘗佳餚,邊賞典故,一頓飯吃得有滋有味。

  雖然餐飲業和園藝是兩門不同的生意經,但是人家花滿樓來客盈門,改天她的園藝鋪子開張,生意不求有多火紅,只要能細水長流就好。

  回到聞府,馬車才進二門,守門的婆子便說彝秀堂來了客人,指名要見纂兒,老夫人要纂兒一回來就趕緊過去。

  纂兒一肚子疑問,她能有什麼客人,在京裡她可沒有半個熟人啊,但是老夫人既然發了話,她自然得去。

  她看著聞巽,說道:「老夫人只讓我自己過去,肯定是有話要跟纂兒說,巽哥哥就別去了。」

  派人在二門等著,一回來就讓人過去,是有什麼大事?聞巽不放心,但也不直接明說,只道:「你不是買了糟鹵鴨舌和麒麟禦書回來孝敬她老人家,東西得趁熱吃,就一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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