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養妻過豐年 | 上頁 下頁
一五


  纂兒嘻嘻一笑,張口便咬,嗯,是香菇高麗菜豬肉餡的,另外一個是韭菜魚肉餡和酸菜油渣餡。

  喜嬸見她每個包子都咬了一口,感歎的搖頭,這孩子之前真的是餓狠了,都在這裡住上幾個月了,不缺她吃,沒少她穿,可只要是給她的吃食,她都會先咬上一口,表示這是屬於她的,誰也搶不走。「還用得著做記號嗎?三個都是你的,沒人同你搶。」

  纂兒吐吐丁香小舌,「不小心就忘了。」

  忘了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苦命的掃把星,忘了現在的她再也不愁吃穿,不怕挨打,可是那過往牢牢的珞在心裡,看似過去了,在她不自覺的時候,冷不防又會原形畢露。

  她很快把三個大包子吃完,洗了手。「喜嬸,纂兒來幫你包粽子。」她今天沒事,家裡這麼多人要吃飯,只靠喜嬸一雙手忙不過來呢。

  「好欸,人家都說閨女是爹娘貼心的小棉襖,喜嬸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有閨女,家裡那個臭小子,跟我一點也不親熱。」把所有的東西都搬到地面上,喜嬸麻利的把麻繩系在橫杆上,邊和纂兒嘮嗑著。

  「你別嫌我手笨就好。」

  家裡簡單的飯菜她能燒,在孟家村那些年沒少做過廚房裡的活兒,也因為這樣幸好沒把自己餓死,只是綈粽子是技術活,說是幫忙,其實只是遞個粽葉,把成串的粽子拿到大鍋去蒸煮,再順一塊肥痩適中的肉塊和菜脯丟進嘴巴,她是個八歲的孩子,就算貪吃一點也是正常。

  正忙得起勁,流火卻在灶房外對著她招了招手,她放下手裡的粽葉,和喜嬸說了聲,走了出去。

  「火叔,你找纂兒有事?」

  流火從腰際掏出一迭銀票。「你瞧我這記性,回來高興過頭卻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纂丫頭,你那兩盆蘭花賣了好價錢,那盆黃金素得了六千六百兩銀子,大雪蘭更是希罕物,足足有一萬二千兩白銀,閣主說如果拿到京裡賣價錢會更高,只是花禁不起放,他還吩咐一回來就要把銀票交給你,我一路上也叨念著,嘿嘿,哪知道一時大意,纂丫頭別見怪啊!」

  哇,這麼多銀子!纂兒整個心都開花了。「謝謝火叔!」

  「甭謝,咱們纂兒可是小富婆了,銀錢得好好存著,將來去了婆家不受人家的氣。」

  「火叔說遠了。」她才八歲,好嗎?就算這時候的人嫁娶都早,反正她這無父無母沒有家人的孤女,什麼時候嫁人,由自己決定,婆家什麼的都還早得很。

  她骨子裡是現代人的靈魂,不吃古代那一套,既然她父親那邊的長輩不要她這麼個人,母親那邊連有她這麼一個外孫女都不清楚,那她就把自己當成孤兒。

  她是女子,不像男人非要有得力的家族扶持,比較容易闖出一片天來,她只要手裡握著銀錢,誰敢看她沒有?

  流火嘿嘿笑著,他也知道自己把話題扯遠了,不過反正把銀票交給正主,他落得無事一身輕,只是要依這丫頭的賺錢方式,多種出幾株稀世蘭花來,那豈不富到頂天了?

  想歸想,他也知道要是能種出那麼多蘭花,哪裡稱得上稀世,不就跟路邊賣的普通蘭草一樣了。

  §第五章 試試水溫

  這一年的端午因為多了流火他們幾個,一向清冷的竹屋顯得非常熱鬧,然而節日就像燦爛的煙花,眨眼就過了。

  日子波瀾不興的過著,纂兒仍跟以前一樣過得十分充實,她繼續培育從山上尋來的蘭花,照顧樹苗和果樹,嗯,她種了好幾棵的桃杏李還有野櫻桃樹,想像來年每個季節都有吃不完的水果,心裡就覺得美滋滋的。

  她構思盆栽和盆景,目前已經粗粗完成一盆「飽覽人間春色」盆景,這要感謝未央令人讚歎的木工。

  他把她需要的亭臺樓閣和小橋流水,甚至遊人踩踏的棧木都做得栩栩如生,別人的看法如何她還不得而知,不過她老王賣瓜,自己看著頗為喜歡。

  日前,流火從山上帶下來一大段有了年歲的老松枯木,經過她細心的照拂,居然在不對的季節裡萌了新芽,松樹生長緩慢,還要養護出好看的樹形,難度不小,可她不急,不是說山中無歲月,老松想怎麼長就怎麼長吧。

  家裡的四個男人只要一進山,就像歸山的猛虎,樂不思蜀,以前只有阿茶在的時候還不顯,如今多了那幾個,常常帶著烙餅還是夾肉饅頭就上山去,最長有一天一夜都沒有回來的紀錄。

  所以他們帶回來的東西也很可觀,野菇、花木、灰兔雉雞、羌鹿都算稀鬆平常,有一回獵了頭體型龐大的大野豬,喜嬸高興歸高興,可家裡的肉已經多到地窖也放不下,醃漬物哪有新鮮的好吃,便商議著由流火帶下山去跟鎮上的酒樓還是飯館換銀子。

  「成!大夥手上都積了不少皮子,我順道帶下去。」老實說,幾人手上都不缺銀子,打獵攢皮子純粹只是打發時間。

  纂兒自從來到不老山,還沒去過西霧縣,她想著要替盆景上多添一些陶瓷小物的擺設,家裡不可能為了燒一些零碎的小對象就蓋一座窯,開模捏陶的,思來想去,縣城人多,總會有願意替她燒這些小玩意的人吧?

  她決定跟著流火去縣城裡瞧瞧。

  於是阿茶駕著驟車,三人披著晨霧和露水一起去了西霧縣。

  西霧縣是個中等縣城,處在南北交通要道上,南邊還有條水道,舟車往來,過往客旅還滿多的,加上治安清平,百姓的生活就算稱不上富裕,吃穿還挺捨得花錢的,酒樓飯館林立,小吃攤處處可見,車水馬龍,頗為熱鬧。

  載著一頭大野豬,醒目又招眼,自然先把它處理掉,流火讓阿茶把騾車停在一家頗為氣派的酒樓前,他們來得早,還不到飯點,酒樓裡只有小二哥在打掃清潔,流火沒等人出來招呼,袍子一撩,利落的跳下車,大步流星地往裡頭走去。

  纂兒慢吞吞的踩著橫杠下了騾車,一踏進酒樓也不見有人來招呼她,只見流火正一巴掌拍往人家掌櫃的肩膀,宛如炸雷的嗓門雷得那掌櫃一愣一愣的——

  「小山子,我沒認錯人吧?幾年不見,瞧瞧你這身打扮,鬍子也留了,嘖,這是發達了,害我差點沒敢認你。」

  掌櫃的硬是看了流火好幾眼,「啊啊啊」的喊了幾聲,才有點回過神來,眼睛睜得老大,表情和方才的客套很不一樣。「流火老大,你怎麼、怎麼回來了?」

  流火也不和他客氣,胳臂勾住他的頸子,「怎麼,你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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