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逸品丈夫 | 上頁 下頁


  不過醜聞向來是狗仔的最愛,事情最後還是鬧上社會新聞,父親覺得顏面盡失,對孩子更沒好臉色,整個家裡都因為這件事蓋上了灰濛濛的一層煙霧,長年氣氛低迷。

  至於她夏侯甯寧,她排行老二,家裡的夾心餅。

  她人孬,膽子小,功課普通、能力普通,就連女孩子家唯一能拿出來比較的長相也是最後一名。

  對於自己的不起眼她很有自知之明,也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既沒有能力光宗耀祖,也沒辦法靠一張臉皮去搞商業聯姻,使得她在家中很沒存在感。

  父親把她當作寵物養著,反正家裡也不少一雙筷子,她知道家人對她不抱任何希望,便練就一張厚臉皮,每天吃飽睡好,可有可無的混到專業學校畢業。

  念的是三流學校,不敢奢望能擁有什麼畢業舞會之類的東西,也不奢望家人會記得這件事,果然畢業證書都放在抽屜裡兩個月了,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跟她說句恭喜,問她對未來有什麼想法。

  也難怪,年過五十的母親肚子又有喜了,羊膜穿刺的結果說是男丁。

  本來是一樁喜事,但是父親的笑容很短暫。

  她冷眼旁觀,知道是公司出了問題。

  國際性的金融風暴影響,所有的經濟體系都受到重創,哀鴻遍野,她不知道集團的情況有多嚴重,但她在家一向沒地位,既說不上話,也不會有人問她意見如何。

  父親跟大哥常常交頭接耳,泡在公司通宵達旦,回到家也炮聲隆隆,傭人能躲的都躲開了,運氣差一點送茶水的,只有淪為炮灰一條路。

  「你休想,諦聽是我一生心血,要我拋出去求現想都別想!」父親的咆哮響徹整個屋子。

  手頭上寬鬆時過度發展的集團,正以可怕的速度在泡沫化。

  「爸,這是唯一止血的方法,不放棄諦聽,我們會連最後的老本也守不住。」大哥的聲音也不小。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背著我私自買賣國家文物,暗地資助盜墓集團,會讓那邊的公安局盯上我們,連帶公司都遭殃?」

  「爸,馬無野草不肥,我可是要養很多人,北京西安咸陽杭州太原洛陽廣州湖南石家莊香港,這麼多眼線,要吃要喝要薪水要安家,我要是什麼都照規矩來,買賣文物能有什麼賺頭?」他也不認為自己有錯。

  文物這玩意,不問出處,在誰的手上就是誰的,到手後,光是手續費和高額傭金就能獲利無數。

  國家對非法盜墓鞭長莫及,管也管不過來,每天都有文物流出境,今天在湖南出土的東西,第三天下午就在香港拍賣會桌上了。

  至於非法取得的古董,自然有一整套的流通和運輸過程,穩賺不賠的生意不做的人是傻子!

  「我不管你說什麼?你自己捅的樓子,你自己去想辦法!」

  「爸,我出手的時候也不見你說什麼,你現在才抽腿算什麼父親?」

  「你吃香喝辣打腫臉充胖子哪個錢不是花我的,我算什麼父親?我還不夠寵你嗎?我自己都兩頭燒了,你還要我怎麼辦?」

  「我不管,這一關我要是過不去,你也別想以後有好日子過。」

  「你這畜生!」

  炮火隆隆的日子裡,大哥還是死性不改,妹照泡、舞照跳,做盡表面工夫,就怕別人知道他們家剩下空殼子。

  夏侯甯甯雖然知道人生無常,可是這無常實在來得太快。

  沒多久,父親搬到情婦的小套房去住了,媽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回了娘家,大哥乾脆躲債去。

  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見證了「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樓塌了」的局面,家產教金融海嘯給淹了。

  「咳,夏侯小姐……」

  她把跑遠的心思拉回來,迎向打量她的好幾道目光,神經驟然一緊。

  眼前清一色的男人,就像是一個小型聯合國啊。

  她看不懂他們的眼光,不過,眾目睽睽下站著供人瞻仰的感覺真不好。

  「說真的,我很好奇夏侯家的二小姐為什麼會淪落到要來當看護的地步?」

  負責開口的顯然是龍頭老大,雙目深邃,一定不常笑,臉才那麼冷漠。

  「你知道我是夏侯甯寧,那漢彌頓先生不看報嗎?社會大頭條、經濟論刊、八卦雜誌,又怎麼會不清楚我們家的情況?」

  「你很坦白。」評論的眼光在她身上轉了又轉。

  「這是我少數的優點之一。」

  「三天的試用期,這幾天你可以自由來回住家跟這裡,通過試用再搬過來。」

  她點頭,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過五關斬六將,因為她來面試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其它競爭者。

  她不會知道想進漢彌頓家工作並非易事,能夠面試到這一關的人,事先都經過詳細的身家調查,不是阿貓阿狗都能隨隨便便進門的。

  更何況他們要貼身照顧的可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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