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水呀!水當當 | 上頁 下頁
十六


  她一身雲南白族人打扮,右衽短衣,短衣外罩領掛,不著長褲,腰系圍裙,再束飄帶。

  她的短衣袖管鑲有各色絲繡花邊,領掛是絲絨質料,寬花腰帶系束腰身,綰髻露於花頭帕外,左側飄曳著一縷白纓穗,戴銀耳環、銀手鐲、銀戒指,腳蹬一雙繡工精緻的繡花鞋。

  和她結婚多年,她仍偏愛白族人的打扮,但林探雨並不以為意,他喜歡她這股屬於少數民族的神秘感,婚前如此,婚後更是癡迷。

  「我托人大老遠從怒江帶回這個。」

  他興奮地打開木篋,裡頭是一個漢代出土的青銅器。

  宓驚虹柔順地望著那鎏金的騎士貯貝器(相當於現代的錢筒),優雅地接過。

  「謝謝。」

  他知道她不愛那些金銀鑽飾,獨鐘古董,便四處搜羅古器來討她歡心。她懂他的用心良苦。

  「你不喜歡?」她沒笑,從來都不笑,他和她成婚至今從沒見她笑過。

  不管他如何努力,她根本不肯對他笑上一笑。如果連一個笑容也吝嗇施捨,是否代表著她心中根本沒有他的存在?

  這個念頭已在他心裡發了苗、生了根,他愈來愈無法忍受了。

  「你帶回來的東西我怎會不喜歡?」她的聲音幽雅清韻,恍若仙樂。

  「你根本不喜歡,何必假惺惺的!」他霍然肅立,一把掃掉好不容易得來的古董。

  宓驚虹和林探雨成婚多年,沒見過他發脾氣,一時被他粗魯的舉動給駭住了。

  林探雨沒放過她。

  「我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心肝,我這樣待你,你又給過我什麼?」他魯莽地抓住她瘦削的肩胛,篩糠似死命的搖。

  宓驚虹臉色慘白,如驚弓之鳥。

  一向與她相敬如賓的丈夫為何突然變了模樣?

  林探雨一不做二不休,他橫暴的將宓驚虹拖到月牙床,撕開她的胸襟,野獸般紅了眼地肆意淩虐她雪白的肌膚。

  宓驚虹驚駭得忘記了流眼淚,她手腳僵硬,渾身發顫,咬著下唇,沒有一絲反抗。

  林探雨蓄意漠視她那簌簌如風中落葉的身子,將她身上所有的衣物悉數撕破,野獸般地撲上她——

  「不——要。」她嗚咽。

  「你是我的妻子,履行同居義務是你的責任!」野性蒙敝了他的眼,狂亂控制了他一向掩飾得極好的感情,如今卻一發不可收拾了。

  「不——要——」他從沒用這種方式要過她,這樣面貌扭曲、行為如禽獸的人是她的丈夫嗎?

  她的抗議被林探雨冷酷的粉碎了。

  亂雨摧花後,林探雨緩緩地抽離她的身子。

  該死的,即使她毫無反應,他仍然無法從迷情裡走出來,他愛她的人、她的身子、她的每寸肌膚,千該萬死的!

  他拾起地上的衣物,眼角無可避免的瞧見她身子上被他摧殘烙印的瘀紫痕跡。

  他心中一軟。

  「你——」

  「別靠近我!」宓驚虹渾身癱軟,往床角一縮,滿眼皆是恐懼。

  她這一動,一灘鮮血觸目驚心的染上床單。

  林探雨心一揪,將手上衣服一散。「小虹,我傷了你?」他想伸出手去碰她。

  她躲得更快。「不要,不要!」她鬢髮淩亂,眼神一片空茫。

  林探雨那野獸的行徑已烙進她心裡,太可怕了。

  在她好不容易慢慢接受他的時候,他又逼迫她將愛他的心給封鎖起來,太殘忍了!

  林探雨何嘗不懊悔?她是他今生最愛的人,而他卻用這種手段要了她,他是自作自受的,他看見了她眼瞳中遠曳而去的溫暖,自責更深。

  他將頭一扭,不顧自己全身赤裸,急急推開窗扉。「打水來!」聲亮透空。

  丫環飛怏端來一盆水後,即被林探雨遣了出去。

  他擰來溫熱的毛巾,一個大步跨上月牙床。

  「小虹——」

  她狂亂的搖頭。「不要碰我,不要——」

  她的害怕全落入他的眼。「你必須整理一下自己。」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放緩聲調。

  她把自己的身子弓成收縮的形狀,一徑狂慌的搖頭,見他如見惡魔。「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咬舌自盡。」她顫顫晃晃,語氣卻是無比堅定。

  林探雨知道她會說到做到。

  她的外表柔順溫婉,骨子裡卻其倔無比。

  當初一眼愛上她,他便不敢使強,他用無比的耐心深情,希望能感動她,長長的時間過去,她的心依舊綰在另一個人的身上,這教他情何以堪?

  他該放她走嗎?不!她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林家的魂,他絕不允許她的心中長久保存另外一個男人。

  他會解決的,他務必將她心中的那個影像拔去!

  他痛苦的合上眼,再張開,黑亮的眼裡揉進肅殺和令人不易察見的森冷。「我不碰你,但不管你聽進去了沒有,我要告訴你——我愛你。另外,」他吸了口氣。「郭桐不日之內會來峒莊作客——」

  林探雨寧可她對他的話毫無反應,但他失望了,就那一瞬間,宓驚虹的眼瞳擦過一丁點火花。

  那丁點火花足以燃起林探雨滿腔的妒火。

  他所料不差,她的心底仍然盤踞著郭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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