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水呀!水當當 | 上頁 下頁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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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皮疙瘩立刻從胳臂麻至全身的水當當杏眼一瞪。「姑姑是你叫的?我有名有姓的。」 「是是是……」 郭桐沒看過對姑娘家這麼低聲下氣的林修竹,他是世家子弟,人品出眾不說,正直寬和、才氣縱橫,想委身於他的姑娘家多如過江之鯽,但他沒一個看上眼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眼看林修竹對他姑姑態度大變,他若有所覺,他的好友陷入情網了。 那種苦澀的感覺驀地充塞心頭,郭桐大吃了一驚。 為何他有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當年—— 他突兀狂猛的捏緊拳頭。不一樣,不一樣,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郭桐黯然沉下臉,封閉起自己的心,想悄悄退出這地方。 水當當沒讓他達成願望。 「桐兒,你要往哪裡走?上馬車啊!」 「我不能和你同坐一輛馬車。」他不動,連臉也不願回轉。 對著一個人的背說話不是水當當忍受得住的事,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嘛,她身子一動,鈴聲清脆悅耳。「方才我們還坐一起。」難不成他那乖僻執拗的牛脾氣又犯了? 「那不一樣,現在的你和我一道,會折損你名節的。」他雖是江湖浪子,對女人家一向重逾性命的名節也不敢輕忽。 「名節是什麼東西?」它能吃能喝還是擺飾?幹麼他一臉慎重。 她在明教長大,明教中人本就多離經叛道,思想行為異于常人,牛鬼蛇神有之,憤世嫉俗的更大有人在,自然沒人會將世俗禮教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理念道德放在心上,既然如此,更不可能將那些自認為洪水猛獸的觀念灌輸給水當當。她不懂、不甩、不在乎、不明白,完全是正常的反應。 「簡單來說,便是男女有別。」他不需要耐心對她解釋,光是她那身過於野性的打扮就足以刺激他的感官,為什麼?他的心不早已成灰了嗎?如今竟會蠢蠢欲動,恨不得把她每一寸肌膚都用斗篷遮蓋起來。 這種走火入魔的欲念太可怕,他必須離她遠遠的。 「我知道男女有別啊!」她身體輕晃,沒一刻安寧,鈴鐺也隨之晃蕩。「可我是人,你也是人,就只坐馬車,又沒礙到別人,這關『名節』什麼事?」 怎麼他就有一籮筐的籍口想擺脫她?是她長得太「顧人怨」嗎?可她扮波斯姥姥時他又挺正常的,怎地一恢復原貌,他的態度表情卻全走樣了? 儘管她給郭桐的印象詭譎萬變,一下心狠手辣、一下又是鬼靈精怪的,這會兒又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出這番話來,這麼多面貌的少女,他幾乎要拿她沒輒了。 名節不該是所有天下女子最重視的嗎?怎地她還能搿出一番歪理來? 「總而言之,你是我師姑,男女授受不親,為了你的名譽,我們還是分開比較好。」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郭兄,你考慮得對,這保護美人的任務就交給我。」林修竹原先聽了水當當那番話差點口吐白沫,但情人眼中一旦出西施,再不合情理的話他也會自動「消音」當沒那回事。 郭桐冷冷瞄了他的好友一眼,隨即岑寂下來,眼神變得悵惘而遙遠。 又來了,這不識相的傢伙老愛來搞破壞,水當當瞪他一記大白眼。「你沒聽桐兒說『男女授受不親』呐!再說誰要你保護?我看你是自身難保,少花言巧語了,本小姐不吃這一套。」 對討厭的人,她向來不留情面的,尤其是三番兩次破壞她「大計」的跟屁蟲。 「姑娘,冤枉了,小生從來沒對任何小姐妄言花語,此心可比明月。」他一遇上她就像泥遇見了水,化成無力的泥漿流進水溝裡了。 「明月?現在大太陽的,哪來月亮,白癡!」她存心殺他風景,一點旖旎意念都不給他。 「姑娘!」她還真能扭曲他的話。 「閉嘴,你再囉嗦別怪我拿刀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喂狗。」他到底煩不煩! 林修竹怔了下,那怔忡之色來得急去得快,繼而換上的是佈滿深刻柔情的神情。「如果——姑娘真要我的舌頭,我不會吝嗇的。」 這下可把天不怕地不怕的水當當給唬住了,久久她才跺了下腳。「神經病!」 林修竹確信自己能用無比的毅力感動她,見她遲疑了下,口氣也不若方才強硬,一下信心大增。「天可荒,地可老,我林修竹對你說的每句每字都是發自肺腑,全無半句虛言,要是其中有一句假話,願遭——」 「住口!住口!」水當當拼命互搓兩隻胳臂,她幾百萬年不曾掉的雞皮疙瘩今天一次掉足了分量,再聽下去,怕連耳朵都要長繭了。 「姑娘——」 水當當根本無心搭理她,只見她一回頭,郭桐的身影早已不見。 「都是你害的啦!」她兩頰因怒氣泛紅。「桐兒——」她吸氣,施展上乘輕功,匆匆追了去,留下一臉挫敗的林修竹。 「二哥,她是誰?」宛若幽靈的林倚楓沒聲沒息地由一棵樹上躍下。 她依然覆面,水銀色的短打裝束,銀刀銀鞘,渾身散歪冷冰冰的氣息。 「倚妹。」他著實被她駭了一跳。 「她是誰?」她堅持要獲得答案,美麗的黑眸裡是錯綜複雜的顏色。 「倚妹,她是不相關的人,不要把她牽扯進來。」林倚楓那冷尖如剌蝟的神情令林修竹戒心大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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