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巧盜魔女心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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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頭一個敢不經過我允許就坐下的女人。」他不怒反笑。 這小女娃非常與眾不同,平常人要敢觸犯他禁忌的逆鱗,只怕早被送進獅籠裡喂獅子去了,但她卻敢在他面前侃侃而談,面無懼色地據理力爭,這樣一個小女人——他對她的激賞由迅速消長的怒氣中表現出來。 「你很煩吔,我坐個椅子你也有話要說,真有夠羅哩叭嗦的。」她瞪他一眼。單憑這點,他就不及赫連負劍通情達理。 赫連負劍從不在芝麻綠豆的小事上要求她,他或許有些耿直,嘴也笨,甚少說什麼甜言蜜語,但是他令她安心,他捍衛她、寵溺她,用屬於赫連負劍的方式珍惜她。 她心中不由泛起又酸又甜的感覺;她有多久沒見到他了? 相思成田深種,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不要得寸進尺。」說翻臉,壞脾氣的嘴臉立刻跑出來,嘖! 「如果你喜歡周圍的人都對你卑恭屈膝,極盡討好,那麼,就算你這裡是金窩銀山我也不稀罕。」每天要面對這種嘴巴壞,眼神嚇人,動不動就愛生氣的人,打死她她也不幹。 有好一會兒,他是沉默的。 「說來說去,變成本王求你留下來似的。」他的聲音裡有那麼一絲興味。 「有求於人就要有求人的禮貌。」 「禮貌?」他嗆了一下。「好吧!哪——告訴本王你的名字。」 「問別人的名字之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姓名才對。」才說著又犯。 他終於笑出聲來。「吾未見好辨如你也。」 「彼此、彼此。」 「受教了,」他開懷大笑。「本王姓邵,單名一個保字。」 「哈!人口呆。」他不再死板著臉,感覺親切多了。 「這就是你掛在嘴上的『禮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可也不是全然挨打的一方喔。 水靈靈眉眼彎彎,小嘴彎彎。「初次見面,小女子姓水,複字靈靈。」她躬身福了福。 她雖是草莽出身,可不就代表她不懂官禮。 「免禮。」她微笑的模樣如翩翩仙女,人嘛!聰明又伶俐,倘若有這麼個妹子似乎也不壞。邵保雙眸晶燦,暗自下了決定。 毗天闕外。 「如何?三哥,你又失敗了?」紀紅竺守在赫連負劍大屋外,攔住擔著藥筐的屈不容。 「你就沒別的詞好問了?天天都這一句。」屈不容沒好氣地薄責。 「你的意思是有好消息嘍?」屈不容的個性溫文儒雅,從來沒見過他生氣。紀紅竺最愛找他的碴。 「還是老樣子。」 她一副可想而知的表情。「事情怎會落到這步田地?」她萬萬想不到愛情會傷人到一蹶不振的地步。 但是感情要能收放自如,來去瀟灑,世上又哪來這許多癡情兒女? 「噓,小妹。」他作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紀紅竺往外走。「其實一開始大哥的眼傷並不重,如果當初和刀傷一起治療,應該早就沒事了,只是他太執拗,我說服不了他。」 那樣意氣風發、英明神武的硬漢坐臥囚籠;而困住他的卻是他自設的心牢。 「他的心裡仍記掛著我那無緣的嫂嫂。」雖如是說,她的心口也是懸著疼。 他們都明日,一個人一旦無心再活,即使保得住他的肉體,也是無濟於事了。 神仙難保無命人,他們只是盡人事、聽天命。 「大哥的心跟著她一塊長埋大海了。」屈不容一語道破。「他安心要弄瞎自己的眼,希望能不聞不問不知不覺,把自己的心自閉起來。」 「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 「唯一的法子就是看牢他。」他們只能靠時間的慢慢流逝,能治癒赫連負劍的心傷,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兩人相對歎息,怏怏地分了手。 紀紅竺無精打采回到碧雲窩。 是誰說女孩子家的閨房都該是檀香嫋嫋,繡紗橫飄的,至少,她的繡房可就不是那回事。 紀紅竺的房內空空如也,連月牙床也付之闕如,四面牆壁只有一幅不具名人士的山水畫,除此而外,別無他物。她掀起門上掛著的撒花蔥綠軟簾,迎面便撲來一團黑漆漆的東西。 「姐姐,竺姐姐,我回來啦。」 「『呱呱』!」 「好姐姐,想死我啦。」那黃喙黑羽的烏鴉居然口吐人言,還撒嬌的撲進紀紅竺的肩頭,啄臉磨耳,親熱得不得了,宛如久別重逢。 她輕敲它的腦勺,微嗔道:「你居然還知道要回來?」 半年前,也就是水靈靈失蹤後,她這只養了十幾年的烏鴉也跟著不見了,當時整座黃金城全為了赫連負劍心性大變而鬧得人仰馬翻,她傷心了好久一段時間,只盼它哪天又自動回來,盼著盼著,居然有志者事竟成,就在大半年後的今天,被她給盼了回來。 「你給我老實招來,這些日子你風流到哪去了?我好想呢!」 「天地良心,我也很想早點回來,我飛了大半個海洋可不是為了玩,你知道我晚上看不見……」「呱呱」安穩地在她肩頭坐了下來。 「喏,你最愛吃的葵花子。」她寵溺地抓出一把葵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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