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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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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餘幽深不可測的眼眸瞬間湧起怒意。 他隨手推開囚室大門,氣度凜然的走向鄯寶寶。 鄯寶寶一慌之下,拉過滿及第當成護身符擋在前頭,一把亮晃晃的尖刀抵著她的咽喉。 「鄯駙馬,你愚蠢得叫人生氣!」堂余幽寬大的袍子颯颯作響,不發威老是被當成病貓,還動腦筋動到他娘子的身上,孰可忍,孰不可忍,他要是再不採取行動,就是懦夫一個了。 「堂餘幽,我警告你,你要敢動我一根寒毛,她就死定了。」 「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你傷了她,就必須付出代價。」他看見滿及第忍痛的模樣,刀尖已經劃破她的肌膚,殷紅的血絲怵目驚心的滲入衣領,他心中生起狂怒。 不可原諒的惡徒! 「不覺碧山暮……」 「住口!堂餘幽,我……可是說得到做得到,你別逼我。」鄯寶寶怒斥,想要掩蓋過堂余幽清朗的字句。 「秋雲幾暗重……」 「你這給臉不要臉的東西,既然不能兩全,大家就來個玉石俱焚吧,哈哈哈……」利刃立時刺入滿及第的咽喉,鮮紅色的血噴得堂餘幽一頭一臉。 「花前常病酒。」 堂餘幽終於念完,他看著茫茫閉上雙眸的滿及第唇邊還帶著無悔的笑,內心湧起無限悲痛,此劫難他竟無法為她擋去,真是枉為人夫君啊! 鄯寶寶怒極的把她推到一旁。 「你這沒人性的乞丐嘴,居然詛咒我都家不得善終,彪炳功勳如日暮西山,還咒我長病不起,可恨,我跟你拼了!」鄯寶寶的俊臉早已變得扭曲,驚慌交錯不足形容他憤然的心,拔起配劍,就往堂餘幽砍去。 他帶來的侍衛不知道該出手還是按兵不動,一遲疑,鄯寶寶石破天驚的劍勢挾著滾滾傷人的劍風包圍住眼前的堂餘幽。 然而,他想殺人的發狂行為凝固在堂余幽冷然的眼神裡。 他的劍以怪異的姿勢匡掉落地面,而他的身子也無法控制的以可笑的姿態站立著。 接著他的骨頭發出喀喀的怪聲,從腰部以上呈現歪曲的姿勢,繼而全身癱軟倒下,慢慢化成一攤入泥。 最後他全身上下只剩眼睛骨碌碌的轉著,不能言也不能語。 侍衛們嚇得說不出一句話。 堂餘幽灰敗著臉抱起斷氣的滿及第離開。 蒼茫天地中,狂風席捲著他的衣袖,竟是如此孤單…… 客棧的房間中,一燈熒熒。 一團牡丹盛開在燭光中,要不是有只玉手拈針來回刺繡,恐叫人錯以為不知是誰摘下來的花被輕忽置於桌上。 她繡得專注,如黑瀑的長髮披瀉而下,直聽見滿及第的呻吟,這才抬起頭來。 放下手中的繡品,她輕移蓮步來到炕前。 「你是誰?」滿及第聲音清晰,只是喉嚨有點緊。 「呵呵,還好,沒有變成鴨子,可見我的技術還是不錯的。」段拂的聲音帶著迷人的慵懶。 滿及第睜著警戒的眼瞅著眼前的美人。「她」居然有著微微的喉結。 「才從鬼門關回來的人還那麼多心眼。」段拂風情萬種,舉手投足皆相當誘人,身著獅子滾繡球花紋的舞紅裙,眉黛妝紅,頭頂旋心花冠,渾身散發不可思議的美麗。 「我沒死?」是錯覺嗎?她好像走了一趟冥府。 「呸呸,餘幽可是把自己的先天都給了你,又加上我的藥,你想死還不容易呢。」 「謝謝你。」滿及第的態度還是非常保留。 「哎呀,我看你還不是很相信我,對了,我還沒有告訴你我是誰喔,也難怪你這樣看我,不過我不是壞人,你看我生得秀麗端莊,是個大大的好人。」 「你是男人嗎?否則怎會有喉結?」她從來沒見過這麼聒噪的男人。 段拂明眸一瞪,扁起嘴、皺皺鼻子,那模樣逗人極了,就算滿及第是女人也不免為之心動。 「你好討厭,我是女人!」她賭氣的宣示著,同時門外又進來一人。 「你在這裡跟她唆什麼,走了。」 巽綠一進門,滿及第就能感覺他不善的敵意。 「你急什麼,人家這朵複瓣牡丹還沒繡好呢。」她嬌嗔的說,讓人茫酥酥,毫無招架的力量。 滿及第看看巽綠,有些頭昏。 身裝女裝的美人有著男人喉結,而那英姿煥發的男人卻藏著陰柔。 「繡繡繡,一天不動針線會死啊,她已經清醒,我們也能交代了,你走是不走?」 他似乎在這裡多待一刻都不願意。 「不要,堂師兄去取春昧水瀾草還未回,我不能走。」段拂說話時眼神閃了閃。 「哼,她已活過來了,余幽許了幽冥還魂交換,從此跟一個凡人一樣,就算沒有那幾味草,她也死不了。」 堂余幽深諳陰陽五行,他拿自身的異能交換滿及第一條命,累積的知識依然存在,只是出口靈驗的異能從此消失。 「哎呀,當凡人有什麼不好,和心愛的人相守,生一窩小鬼,何其不容易,她是大哥心許的人,你這樣的態度讓他知道,他會難過的。」段拂一席話說得相當中肯,對堂余幽和滿及第的愛十分感動。 「你的腦袋長蛆啊,春分之約快到了耶,缺了餘幽你以為……」巽綠睨了眼用心在聽他們說話的滿及第,絕口不說了。 段拂怔了下,顯然她沒想到這一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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