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小鹿吾妻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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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官扶淵感覺得到大殿上的暗潮洶湧,他不是很明白十五歲以前的兄長和十五歲之後怎麼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現在的他像一把離了鞘的刀,鋒銳刺人,人見人怕,就連在父皇面前也不曾收斂半分。 也在那年,他離開皇宮,出宮建府。 雖說每個皇子到了一定年紀都要開衙建府的,大哥不同,他會是未來的東宮太子的首選,他這出宮,有了自己的府邸,那這太子之位呢?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官扶淵不是愛動腦子的人,皇后是他親娘,皇帝是他親爹,他那皇帝爹時不時的讓他上前朝去聽朝臣議論,把他帶在身邊,外頭那些櫛風沐雨和他半毛錢的關係也沒有。 相較于他,大哥後頭已經沒有母族的支持,父皇這些年沒少派他出外辦差,那差事還都不是什麼輕省的活兒,辦得好,是應該,辦不好,回來要遭罪,所有的皇子中大哥反而最是辛苦的。 官扶淵心裡一跳,父皇這是擺明瞭……擺明瞭偏心自己,那些個因為兄長阻擋在前面,原本不敢奢望的念頭都隱隱的浮現了出來。 官扶邕挺直著腰杆看著這個他叫父親叫了十幾年,如今登上帝位,即便體弱,仍隱隱挾帶天子威嚴的男人,他欠了欠身。「兒臣有了心儀的女子,懇求皇上賜婚。」 「說,是哪位大臣的小姐?」延年帝眼睛一眯,疑心病發作,莫非他已經暗中在佈置自己的勢力,想用來做什麼? 「她是兩淮鹽運使明大人流落在外的千金,如今回歸明家。」他想起在大街酒樓上倚欄對他笑,宛如瓊花初綻的鹿兒,想到他征戰在外,她給他寫了一年的「家害」,他冷酷的心情,變得溫柔許多。 「嫡孫女的回歸,居然病好了?」 「聽說是如此。」 「朕聞那位小姐還未及笄,這年紀上……」 官扶邕面無懼色,「她年紀雖幼,放在府中慢慢養著也不是不行。」 「這件事,得從長計議。」延年帝是知道明澹的,兩淮鹽運使,從三品官階,算不上高官,也比不過封疆大吏,但是在朝廷卻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控制的可是江南鹽業。 所以被官員們戲稱是肥差,油水豐厚。 從三品官員的女兒要配皇子,的確是差了那麼一點。 只是這明澹既不結黨營私,這官當了十幾年,還是朝廷在兩淮的錢袋子,可他兩袖清風,據說府中那個宅子也只有三進而已。 孤臣呐,誰都不靠,誰都不幫,邕兒要有了個那樣的妻子,岳父若是不夠強硬,不跟自廢臂膀沒兩樣? 據他所知,那明澹這會兒還閒居在家尚未複職呢。 延年帝想得深遠,揮手讓幾個皇子跪安。 兩兄弟在景福宮前分手,小內侍巴結的替官扶邕拿來斗篷,衛一給了那小內侍一個小元寶,隨手將斗篷披上官扶邕的肩。 官扶邕才邁步,灰濛濛的天忽地下起了了霏霏的冬雨,很快把宮人清掃乾淨的甬道淋濕了一片。 「殿下,可要屬下去值班房拿把油紙傘?」這雨勢雖小,回到府邸人也濕透了。 「不必。」 主僕二人落地無聲的走著,寂靜無人的偌大宮殿漫長的似乎沒有盡頭。 出了宮門,官扶邕回頭望著皇宮金色的匾額,忽然止住了腳。 他語焉不詳的說道:「衛一,你可想過皇子府裡要是多了個女主子,會不會比較不這麼冷清又無趣?」 他不想回那個什麼都沒有的皇子府。 衛一不明白他們家殿下怎麼會提到這個。 殿下莫非……思春了? 那些個兵丁們不是一天到晚聒噪著什麼當兵兩三年,母豬賽貂蟬,殿下在北漠待了一年,身邊也沒個知心人,這會兒是想去青樓鬆快鬆快嗎? 衛一拚命搖掉腦子裡的浮想聯翩,殿下進宮去,陛下不是該論功行賞?莫非賞賜令人不滿意? 「殿下可是要回府了?」衛一呐呐擠出一句話來。 「去明府。」官扶邕只撂下這三個字。 §第十七章 聖旨賜婚進宮謝恩 京城地道的小吃最得鹿兒的心,更好的一點是這些攤子沒有時間性,從早開到黃昏的小店多得是。 她也常常敞開肚子吃,今天是李婆子湯餃,明日是老糟頭牛肉麵,街頭巷尾的小店,有的甚至連個店面也沒有,就一個小攤,比比皆是。 她今兒個到了老姜的蔥包熗灘子就走不動了。 儺子前站著不少人,裡頭就兩張桌子,老倆口子都白髮皤皤,佝僂著腰,卻沒有人嫌他們動作遲緩,有的拿了就邊走邊吃,有的站著吃,她也不急,坐了一張桌。 沒想到人多,兩公婆的飯菜卻來得極快。 香脆的油條裹著面餅,大的得用兩隻手拿,雞蛋、榨菜、素燒鵝,淋著甜甜辣辣的醬料,一碗酸辣湯,一碗倒扣也不會掉的合碗酪,鹿兒吃得很是暢快。 不知道是酸辣湯的緣故,抑或是四周人太多,擁擠又喧譁,鹿兒吃得一頭的汗,吃一口,擦汗,擦過汗,再吃一口,一下子就油光滿面。 「姑娘,不介意並桌嗎?」聲音隨著高大的人影接近,有人坐了下來。 「你坐。」就兩張桌子,應該看她和小綠都是女子的關係,卻沒人敢過來要求並桌,終於來了一個膽大的。 不過,衛二和阿磊不是在外頭看著?能讓衛二放進來的人…… 鹿兒一眼瞥過去,鼻尖上的細汗滴落。「你不是應該在那裡?」一手遙指皇宮方向。她這不是思忖著這會兒皇帝應該為了慶祝奉臨軍得勝,大宴群臣和將士的?他這掛帥的大將軍不在皇宮裡吃香喝辣的,卻換了身常服外出溜達,這是有多想念京裡的風光和吃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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