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小鹿吾妻 | 上頁 下頁 |
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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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親自去探查摸看看那些礦石才能知道結果。」她也不等官扶邕答應,轉身喚了衛二,問他要怎麼下去。 這礦山衛二來過,他自然知道進礦坑的路,可姑娘為什麼指使他指使得那麼自然,他,可是爺的人啊! 他還在猶豫,官扶邕已經走過來。「要進礦坑得坐罐籠下去,礦坑十分的危險,什麼時候會有落石、塌陷都未可知,你確定要下去?」 「你答應給我豐厚的酬金,我自然要使命必達。」這好像是什麼廣告詞,她怎麼用到這裡來了? 官扶邕哭笑不得,這丫頭,就不能不那麼愛錢嗎?說來說去都是為了銀子,就算銀子再好,也不能拿命來冒險。「礦脈再找就有了,不值得你拿生命去冒險。」 「你放心,我只是去瞧瞧。」她已經讓人拉過罐籠,完全沒在怕,一隻腳已經要踩進去了。 官扶邕無奈的搖頭,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伸手幫忙固定住搖晃的大鐵籠,自己也隨著她進去了。 「爺!」 衛一、衛二、衛四都反應過來,齊齊沖上前,每個人都是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模樣。 「我自己的礦坑,我去瞧瞧又如何了?」他笑得很是瀟灑,在眾人錯愕的眼光中罐籠緩緩往下而去。 籠車吊在半空,儘管再努力的平衡,還是搖晃不已,鹿兒這時候才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莽撞了? 她下意識的伸手捏住了官扶邕的衣袖。 「別怕,一下就到了。」官扶邕心頭一軟,反手握住她的手,拇指指腹從她掌心輕輕擦過,然後蓋在籠車的扶手上。 乍然一看就像大手覆蓋著小手,也因為這動作,他的身軀和她只有咫尺的距離,官扶邕說話時,鹿兒甚至感覺到官扶邕的呼吸,溫熱的,盡數噴在她的鼻尖上。 她有幾分窘迫,幾分羞澀,鼻尖還冒汗了,她忙想把距離拉開些,卻忘記兩人還在半空中,動作有些大,官扶邕把她往回拉,一不小心兩人的唇就這樣輕輕擦過。 兩人都愣住了,一時沒有動,直到反應過來,官扶邕才發現這個樣子委實是靠得太近了,他趕緊退開一些,發現自己的唇有些癢,有些燙,心跳得有些快,鹿兒則是低下了頭。 官扶邕看得見她耳尖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鹿兒乾脆破罐子破摔,裝死到底。 幸好礦坑甬道口也已經到了。 甬道口有十幾個或立或蹲或坐的年輕礦工,手邊則是鍬或是鏟和鋤,礦坑采井巷開採,井巷通風,可以隨著挖掘的深度增加,使井下空氣流通順暢。 一見到她和官扶邕,都湧了過來,只是沒人敢開口和官扶邕說話。 畢竟他們都得到通知,知曉他就是東家,這個礦將來會不會開採,他們能不能得到這活計,都要看這位金主啊! 他們很自動的漠視鹿兒的存在,了不起就是東家身邊的丫鬟還是暖床的女人,甚至是小妾,不知道礦坑的危險性,來湊熱鬧的。 「誰是班頭?」官扶邕看著鹿兒安全的落了地,開口便問。 他習慣了發號施令,立刻有個中年的漢子站出來。 「鹿兒姑娘識得原石礦,她想進坑去,你領我們進去。」 中年漢子沒敢在鹿兒的身上停留太久,他發現東家的目光時不時總落在這位姑娘臉上,只是這是礦坑耶,不是什麼遊樂場所,就算寵她,也用不著拿小命開玩笑吧? 心裡雖然很不情願,但中年漢子還是問了聲,「就在外頭看看?」 「嗯,就在外頭,不進去裡面。」 官扶邕最初的確是這麼想的,只不過,進了礦坑的鹿兒根本就不受控制,心隨意轉,男人什麼的早忘了,眼裡只有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世界。 洞內有著礦用的油燈照明,五步一火,十步一燈,班頭頭上以巾束頭,叫套頭,上頭用鐵做成碟形,可裝半斤油,工人再把燈掛在套頭上,官扶邕和鹿兒的頭上也被掛上這麼個裝置,所以她不必擔心礦坑裡的光線不夠,讓她錯看了什麼。 鹿兒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進礦坑,裡面的潮濕和稀薄的空氣超乎她想像,鹿兒也不管班頭探究質疑的眼光,她走走停停,手碰觸著那些毫無出奇的岩石。 官扶邕只是跟在她身後,看她彎下腰,樞樞那邊的石泥,有時什麼也不做,看似漫無目的的走走碰碰,就在班頭都開始要不耐煩的時候,她在一塊風化到近乎斑駁的岩石面前站定了。 那塊岩石呈不規則狀,也許大一點的振動就會變成齎粉也說不定,但她完全不怕髒了手,把岩石的每個角落都摸過,回過頭來,對官扶邕嫣然一笑,「我喜歡這一塊,把它起出來吧。」 她臉上、手上、袖口、鞋子都是髒汙,不知為什麼,官扶邕卻覺得這時候的她美得不可方物,心跳比方才不小心碰到她的唇時還要劇烈。 他記得上回賭石的時候,她看中那塊毛料時也是用這樣的語氣對著他說,她喜歡那塊石頭,接著那塊毛料就開出了一大團綠燦燦的獨山玉。 那麼大一塊岩石只有班頭一人是起不出來的,他見鹿兒磨蹭了許久就只看上一塊石頭,反正不管裡面是什麼,挖出來載運出去就知分曉了。 「我們也出去,這裡的空氣太糟糕了。」他光是看著背後就出了一層的汗,要是可以,他不希望鹿兒進到這裡來。 既然要出去了,他大手一撈,就把鹿兒的手撈在自己手裡,她的手小小的,談不上柔弱無骨,但十指纖長,握在手中,讓人舒服得捨不得放開。 兩人出了礦坑口,不料衛一、衛二、衛四,還有那老礦工也都跟著坐了罐籠到下頭來了,只是沒有官扶邕的命令他們不敢貿然進坑去,但是各個頭都直往裡探。 可再怎麼探,裡頭一點動靜也沒有。 只聽老礦工低語,「沒有動靜就是好事,一旦有了動靜,就不好說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完,幾個人的臉全都綠了,就連經常性面癱的衛一眼裡也是一片焦躁。 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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