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小鹿吾妻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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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會是雞血石吧?」來看熱鬧的也不全是門外漢,語帶婉厝,「不過就這麼點大小能做什麼呢。」 老柯摩挲了那切出來的鮮紅,「印章倒是做得。」 和田玉的白,篛翠的綠,雞血石的紅,都是文人雅士富商貴人最喜歡收集擁有的玉石,別看只能切割出印章大小的雞血石,這雞血石顔色鮮紅,收藏價值極高,放到市場上去叫賣,起碼得好幾千兩銀子。 這時,穿著錦衣的玉石商也過來了,很仔細的瞧了那開出來的雞血石。 「小姑娘的運氣真好,這麼鮮紅的雞血石,雖然就這麼一小塊,但還真不多見,姑娘可要賣?」 鹿兒一點遲疑也沒有。「賣。」 對她的爽朗明快玉石商不禁多看了她一眼,身穿廉價粗布衣的小姑娘,居然能在廢料堆裡發了財,這是走運了。 他豎起一根指頭,「一千兩。」 周遭發出了抽氣聲,但是,誰叫這塊雞血石的顏色太美,比朱砂還要鮮紅,雖然個頭小不起眼,偏偏值這個價。 「謝謝大叔!」 她這聲謝出口,玉石商爽朗一笑,好個簡單不囉唆的小姑娘,連討價還價都不曾,不說將來還有沒有機會和她做生意,不過和這樣的小姑娘做生意心情真好,乾脆俐落! 玉石商把鹿兒還有開出來的雞血石料帶到一側的台桌上,台桌邊上坐的是金珠寶商鋪的當家和日升昌錢莊的大掌櫃,兩人見狀也嘖嘖稱奇,對規規矩矩站在一旁,只閃亮著一雙清澈大眼的鹿兒多看了好幾眼。 這還真純屬運氣好,老天爺眷顧的典型啊。 鹿兒由日升昌錢莊的大掌櫃手中接過十張面額一百兩的銀票,上頭蓋了日升昌錢莊的戳記,她對了張數,對折又對折,放進貼身的荷包,燦笑如花的轉到老柯面前,叫了聲叔。 「欸,小姑娘,發財啦,要把錢收好,回了家趕緊交給大人,可別貪玩到處亂逛把銀票 弄丟了,哭也不會回來的。」老柯隨口指點了兩句。 鹿兒從包袱裡把王娘子給的盒子拿出來,雙手呈上。「叔,這是給您的一百兩銀子。」 老柯看著那盒子笑得很坦然。「我只是玩笑說了那麼一句,不做數的。」 「既然小姑娘大方,你就收了,小姑娘包裡現在有一千兩,這一百兩也不算什麼了。」鹿兒循著聲音看過去,是那頭上綁了一堆辮子的少年和青年。 什麼叫做一百兩也不算什麼?這壓根就是有錢人沒把銀錢放在眼裡,財大氣粗的口氣。她青鹿兒什麼都缺,最缺銀子,給老柯一百兩,是她原先就答應人家的,她給得坦然,也不會不舍,可被少年這麼一說,她的臉就糾結了起來。 「那我就貪財了,謝謝小姑娘!」老柯接過鹿兒遞來的盒子,嘴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下去。 他就是個下人,每天幫著切割石頭是他的活兒,活兒辛苦,每月所得也不多,就堪糊口,如今得了這一百兩,省吃儉用,夠他過上好一段無憂的日子了。 和鹿兒形影不離的青明珠因為這裡的一切已經脫離她的認知,所以她一直沒能從神遊的狀態中回來,抬頭看這兩個氣宇軒昂的青少年,這會兒,是到哪裡了? 官扶邕手一攤,不容拒絕的道:「有事相商,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沒什麼不可以的,酒樓裡滿當當一屋子的人,她也不怕他做出什麼。 於是她跟著回到官扶邕他們原先的坐位。 「在下姓官,名扶邕,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我姓青,名鹿兒。」 「鹿兒姑娘,不如咱們來做個交易。」 「哦。」沒說好,沒說不好。 「姑娘懂玉石?可否告知你是如何看毛料的,又怎麼確定看中意的毛料一定能開出雞血石來?」這可是一門非常深奧,需要大量運氣的學問。 方才她挑揀廢料和切割出雞血石的事情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起先看著是有趣,後來,他有了別的想法。 鹿兒渴了,讓小二重新上了一壺茶。 「我如果告訴你我會看毛料,而且還看得八九不離十。」鹿兒拉長了聲音。「那一定是騙你的。」 官扶邕一怔,眼裡的趣味多了不少,夏衍卻有些反應不過來。 「鹿兒憑的是精准的感知,這只能用天賦解釋,官公子對賭石也有興趣嗎?」不科學的直覺比視覺靠譜太多,真要她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她也不會說。 一塊未經開窗的毛料除了形狀和重量,誰也說不清裡面是什麼,唯有切割剖開後才能有真正的結論。 賭石之人大多憑著自己的經驗,依據皮殼上呈現的色澤紋理進行猜測和判斷,估算出價格,買下一刀剖開,裡面可能色好水足,價值難以估算,也可能無色無水,一文不值,這就是賭石的風險。 但是儘管風險大於收穫,還是有許多賭徒前仆後繼的想發財,她自己不也是其中之一? 「姑娘的天賦頗耐人尋味,我倒是要見識一下你的天賦,結果要是讓我滿意,毛料開出來的不管是什麼,你我五五對分,還有,下注的銀兩我來出,你只要負責選料就可以了。」官扶邕自以為這樣的條件夠優厚的了。 「要是裡面什麼的沒有呢?」她本想見好就收的,運氣這東西沒什麼準則可以說,可是五五分,真誘人。 要是有了這筆錢,她是不是能果斷的從老青家搬出來,蓋間小屋,請兩個下人洗衣煮飯,她閑閑的刺繡發呆過日子? 「那我也認了。」他不是小氣之人,又是存心要試探鹿兒,既然要試探,大方是必然的。 再見鹿兒目光坦蕩,沒有半點心虛作假模樣,他慵懶的起身,語調輕鬆得好像要去的是集市菜灘上挑青菜一樣。「那咱們就去挑石頭,我就等著看姑娘的能耐了。」 「欸,阿邕?」夏衍也跟上。真要玩? 阿邕明明不好此道,怎麼突然大發賭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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