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笑今朝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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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兒,你都十八歲了。」他的聲音喑啞。 「我還是比你大。」靈魂年紀比他大。 「你這愛占人便宜的毛病還在啊。」他失笑。從認識她開始,她就以老大姐自居,真的問她幾歲、幾時生辰,她卻怎麼也說不明、道不白。 她就是這麼矛盾,生意鋪子的事是一絲不苟,但對她自己的事,卻總是打馬虎眼,再追究她就耍賴說——反正她就是比他大上一年一月又一日。 「我已經快十八歲了。」真快啊。光陰似箭不是說著玩的。 「你這年紀早已及笄成年,早該嫁人了。」 「要急的人應該是你吧,你有傳宗接代的壓力。」她糾正他的措辭。 赫韞一笑,「我的壓力不就等同你的壓力?」 嗄,這是什麼歪理? 「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人,我那傳宗接代的壓力不就也是你的?」 她聽得臉上一陣發熱,這混蛋,幾時學會調笑的?而她竟然覺得陣陣酥麻,心癢難耐了起來。 明明就很清白的關係,幾時被他不動聲色的牽了小手,又不著痕跡的被抱上抱下,再被他給親了去…… 她的底線到底在哪?屢次被他刷新。 又或許……他的意思是他養了兩年多的豬肥,該要殺了,送給別人又覺得可惜,於是犧牲小我的收歸己用? 為了他這番話,她心思糾結了幾天,而日子也如流水般的消逝掉。 這天,小赫一早就拿了張名刺進來。 「香主子,攝政王爺府裡送拜帖過來。」金絲凝香箴,真是高貴的絹紙。 「你家主子不在家,擱在他的書房,記得放在顯眼一點的地方,他回來就可立即看見。」赫韞對術數的精進一日千里,他在玄學上是屬於天份極高的人,但是即使天份再高,也唯有勤奮才能達到術數巔峰。 這兩年來,在沒人督促的情況下,他依舊天天三更火、五更雞的苦讀,他也才十七歲而已,小小年紀,修為卻已經是玄學中殿堂級的人物了。 如今還是整個鳳京的大紅人、大忙人,一旬有七天都待在皇宮裡面,皇帝一刻都少不了他。 他替皇帝專天文、占候蔔數,對他深信不疑的皇帝還替他在皇宮大苑的最高處蓋了觀星閣,想要他天天都住在那裡。 他的忙碌可想而知,即便如此,慕名而來的名刺仍然如雪片般飛來。 「帖子不是要給少爺的,是要給你的。」 她不知道被「退貨」不成的小赫心裡有沒有留下陰影,不過在態度上他再也不敢打馬虎眼了。 「給我的?」雖然說目前府裡男主外,女主內,而她就是那個女主人,不過收帖子?這倒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呢。 「是。」 「你念給我聽吧。」 「是。」得到表現的機會,小赫便逐字逐字的把拜帖的內容讀了出來。 自從她掌家以後,赫府裡,只要有意願上學堂去認字讀書的,一律照準,原本大字不識一個的小赫,現今可認得不少字跟做人的道理。 赫府中沒有白丁。 「……以上,也就是說,八王爺想邀請香主子過府去作客,他將會派轎子來接你。」總結。 「說我身子不適,婉謝八王爺的邀請,改日再上門致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煩,羊入虎口的事情就不必了。 「香主子,這樣好嗎?放眼鳳京,攝政王想請的人誰敢不去赴約,而他不想見的人一輩子也都見不著他,你這樣明著拒絕,不是太不給他面子了。」男人最重面子,其他都是其次,更何況對方還是皇親國戚。 「你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嗎?他想什麼你這麼清楚?」 「蛔蟲是什麼?」既是蟲類一定不會是長得好看的蟲,可是他又很想知道。 「類似蚯蚓的東西。」 他就知道。 這個香主子,真是他見過的人當中,最教人感到無言的姑娘家了,要怎麼形容呢?他的腦袋不大好使,說不出太具體的形容詞來,但是放眼整個鳳京,再也不會有像她這樣隨性恣意,沒把赫主子當主子,也沒把攝政王當王爺看的人。 不過反過來,她也不曾把他們這些下人當奴才看,那……她會不會也不把萬歲爺當天看?呸呸呸……這可是逆天大罪,他想哪去了? 總之,她非常、非常的與眾不同就是了。 不同到他也逐漸佩服起她來。 「還有,那位王爺遣人送來西域進貢的葡萄、哈密瓜、西瓜,拿去各院落送一送,大家分著吃,有小孩的就多給點,另外,也給你家主子留一份。」這些水果現在看起來很稀奇,但她的上輩子卻吃到不要吃了。 「好。」畢竟是小孩,一聽到有好吃的,且還是宮裡來的貢品,小赫不只眼睛發亮,口水更是已經滴到衣襟上了。 攝政王送拜帖來這件事情香宓以為就這樣結束了,便沒放心上,哪知道這只是序幕。 又過了一陣時日後,時序來到冬天,入了冬,年關轉眼間就快要來了,赫泉送來各地鋪子的賬冊,一疊疊的,堆得像小山那麼高。 香宓關在屋子裡,托著腮,看著硯臺的墨汁和毛筆發怔。 對帳這種事怎麼想怎麼累,而且還不是只有一本,她是怎麼把這種瑣碎又麻煩的事情攬上身的? 數字本來就是她拿手的專長,即便瑣碎,她也能處理,但或許是最近煩人的事情太多了,她連最低限度的耐性都沒有了。 等明年開春,她一定要請個總賬房來管理這些每年都要讓她對上幾天幾夜的賬堆不可。 才下定決心,就見小赫來報,說是有人前來求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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