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想婚了 | 上頁 下頁
二十


  剛才他確確實實的跟牢著,她也完全的信任他。

  奧伏羲沒說啥,辛苦的叮嚀她這老小孩,「記得轉彎的地方要轉彎,下坡的時候要抓刹車器喔。」

  「知道啦,我走嘍。」立可娣隨口應付著。又不是母雞帶小雞,還千吩咐萬叮嚀的。

  踩動單車往下滑去,下坡的風灌了過來,哇!車速加快,越來越順了。

  「哈哈,我會騎了,哈哈哈,我是天才!伏羲氏你看……」她往後看。咦?哇哩咧,後面哪有人扶著,這會兒馬路上就她騎著一輛單車,奧伏羲呢?我的媽啊!

  「不要往後看,可娣!」站在後方遠遠的奧伏羲對著她吼。

  她心慌的把頭擺正,不過,來不及了!「砰!」重重的響聲後,是一片鴉雀無聲。

  滿天金條在呂可娣的眼前晃,她想不到自己竟會像紙人似的沖出去,然後腦袋就全然空白,接著痛得咧了嘴……可惡,好硬的電線杆!

  「可娣,要不要緊,哪裡受傷了?別抱了,電線杆很髒……」大步跑來的奧伏羲哇啦啦的叫。

  痛……

  「哇,都是你害的啦。」呂可娣的腳像打了麻花似的壓在單車下面,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來,讓我看看哪裡受傷。」他輕哄,撫觸她的動作無比輕柔,先是把她頭上歪掉的安全帽拿下來,手撫過她的額頭,又摸著她的手腳,幸好他想得周全,配備一樣不少,不然這一跌災情慘重,恐怕要進醫院了。

  「能站嗎?」他輕輕問。

  「嗯。」她怕極了人家看笑話,一下就要站起來。

  「別動,讓我再看看,要是傷到骨頭就不好了。」他不放心的檢視,將她全身摸了一遍。

  她先是覺得尷尬,他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摸來摸去,一次不夠又一次,但是看他那細心的神情,奇異被呵護的感覺在她心頭泛起一陣漣漪。

  隨後,他把她帶到公園的陰涼處坐下。

  呂可娣慢慢把腳上的護膝除下。

  周遭除了鳥鳴、蟲語、花香,還有冷色琉璃一樣顏色的天空。

  「我很笨對不對?簡單的單車都學不會。」她嘟著嘴,有些氣餒。

  「你這種自責沒道理。」

  「是沒道理,我畢竟不是小孩子了,懷念童年的事情,做起來一點意思也沒有。」

  「我也不會騎單車啊。」不會騎單車又不是什麼可恥的事。

  奧伏羲把她溜出耳際的一綹頭髮塞回耳後,指尖不經意的觸到她微涼的面頰。

  她的肌膚像果凍般有彈性,雖然只是指尖劃過,也能讓他感受到那種吹彈可破的柔膩。

  他看著幸福的指尖,喜歡在她臉上留連的那種感覺。

  白雲當空,他萌生出欲望。

  想吻她,狠狠的吻。

  於是,他吻了她。她的唇如蜜,微涼。

  他覺得自己像采蜜的蜂,粘膩著她的丁香小舌汲取纏綿,直到她軟了身子。

  呂可娣臉紅如火,唇如櫻桃,清亮無雜質的眼睛因為情欲而有些朦朧,她掩著嘴問:「你又吻我,為什麼?」

  上次,在她睡意正濃之時他也吻過她,她可以將它解釋為開玩笑的吻,可這次,狂野炙熱得叫人熱血奔騰,她沒辦法再欺騙自己說,那只是純粹的友誼之吻。

  「不是只有女人才渴望愛情,這年頭好男人跟好女人一樣難找。」見她眼神微醺,酡紅的臉蛋可愛又嬌妍,這樣的女子叫他如何不動心。

  「你不應該吻我……」

  「因為你有男朋友?」他記得那人叫徐哈利。

  「你知道?」他的消息真靈通。

  「荷眼說的。」

  「她很少八卦的。說到她,出差好幾天也不知道要打個電話回來報平安,真是的。」荷眼只要出門就幾個月不見人,呂可娣早就習慣她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行徑,妖精不是人,又怎麼能用人的標準要求她。

  「你可以擔心其他的人,就是不用擔心她。」

  「什麼意思?」

  「她成人了啊,再說……她是千年的狐狸精,誰敢動她?」真真假假,奧伏羲說得摸棱兩可,卻又很實在。

  「你不懂的,荷眼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從十三歲那年就跟她在一起生活,她是我的親人、朋友,也可以說什麼都是。」相依相偎的感情,在她看來早就超過言語能說的;雖然說荷眼常常出門就不見人。

  「你說,我聽。」

  他真的是一個好聽眾,安安穩穩的存在著,讓人放心又安心。

  「真要聽,很長喔,像臭海帶一樣。」

  「我說了,你說,我聽。」握住她指結明顯的手,他再擁住她的肩。

  呂可娣放任自己倚在他溫暖的懷抱裡。

  「我是個出生在英國的中英混血孤兒,從小就被倫敦的惡魔窩首腦控制,被迫跟一群差不多年紀的夥伴在街頭巷尾廝混,我們分成好幾批,不管誰偷了東西,得手後得立刻交給另外一個在暗處等著的人,大家合力才有飯吃,挨打、餓肚子是常有的事。」

  沒有餓過肚子的人很難去想像餓極了的痛苦,肚子內像有把火在燒,燒得不能睡、不能哭、不能喊,只能抱著乾癟的肚皮忍過去,第二天就會發狠不要命的去偷、去盜,惟一的希望就是能填飽肚子,睡場好覺。

  她不喜歡回憶,因為最難熬的那一段都過去了。

  「我一直以為自己的人生會在那樣的生活模式下過去,也許等到再大一點,像其他的女生一樣被人口販子買了,再轉賣。沒想到在我十三歲那年,臺灣有人出面認養我,那人在信上說他是我母親的遠房親戚,並匯了機票錢,於是我便一個人搭機來到了臺灣。

  「剛來的時候我一句中文都不會說,連國字也不會寫,進學校後痛苦極了……一直到我二十二歲,養父死了,我就和荷眼一起在臺灣生活,直到現在。」

  接下來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奧伏羲以為她不想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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