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小鬍子哥哥的情事 | 上頁 下頁 |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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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媽咪,小歐陽就托你和爹地了。」 星光旅館前,夏小皀親熱地跟珍妮佛和已晉升為她繼父的泛德烈道別。 兩年過去,珍妮佛和泛德烈不但結了婚而且把接手的旅館經營得有聲有色。 有情人終成眷屬,自然,歐陽越和夏小皀這對冤家也在一年前踏進禮堂,而且有了愛的結晶。 按照夏小皀念念不忘打棒球的快樂情結,她有意年年增產到足夠組成一個球隊為止,升級為人父的歐陽越舉雙手雙腳贊成,房子不夠住增建就行,誰教牧場那麼大。再說,能生一堆胖手胖腳的娃娃把牧場塞滿,還必須很努力才行。 「看到關紂,幫我跟他問好。」多了孫子當親情的潤滑劑,珍妮佛和夏小皀的母女關係總算有了大幅度的改善,像今天便是,小倆口每月固定上臺北探視關紂及鄧天愛的例行探訪裡,珍妮佛總是毛遂自薦當小歐陽的保母,小皀也樂得輕鬆。 「知道了。」她跳進歐陽越的吉普車裡,送了個飛吻。 吉普車絕塵而去。 臺北西區某幢舊大樓。 「天愛,我回來了。」關紂捶捶爬了十樓的腳,從腳踏地氈下摸出鑰匙,自己開門。「今天電梯又壞了,害我爬了十層的樓梯,腳都快斷了。」 一塵不染的小客廳不見她的人影。 「你趕稿嗎?」望著虛掩的工作室,他把手提的火鍋料全往桌子上堆。「歐陽他們晚上要過來吃飯——」 他推開門,屋內空無一人。 他瀟灑的臉孔打了結。 「奇怪,她會到哪裡去?」包括陽臺、浴室、廚房都沒有人。 他梭巡被他精心佈置過的公寓,莫名的惶恐突然襲上心頭。 是他一頭熱的搬進她的公寓,當他發現她對生活幾乎毫無技能,把日子過得一塌糊塗時,他心中不知有多竊喜,至少他有個堂而皇之搬進來照顧她的好理由。 但是——她終於受不了他,走了嗎? 鄧天愛自始至終對他搬家的動作不置一詞,她出乎意外地接受他的入侵,接受他的照顧,而她也開始學習著分擔一點家事——雖然通常是越幫愈忙,漸漸的,他以為她已經習慣他的存在。 她偶爾也出門,可是極少。 她的工作通常靠著傳真機及電腦的幫忙,並不需要外出接洽,即便交稿,關紂捨不得她勞累,也一手包辦了。 在屋裡呆坐了兩個鐘頭,他坐不住了,抓起外套便往外沖。 與其讓如潮的紛亂干擾他,倒不如身體力行地去找。 他去勢之快,差點撞飛一束花。 「你急著上哪兒去?」嬌呼乍歇,由姹紫嫣紅的葵百合和香水百合裡探出一個人頭。 「天愛!」一刹那,他居然驚喜交加。 「有客人要來,我出去買束花。」她拉下頸際的圍巾,紅撲撲的臉十分可愛。 「你——沒有走掉?」他直愣愣地盯著她被凍紅的鼻子,所有的感覺復活了。 「說什麼傻話,我會到哪裡去——」她停止拆包裝的動作,咬了咬下唇,臉色有些兒心虛。「其實,我不只買了一束花——」她的眼光幽微起來。 關紂深呼吸,他幾乎可以確定她會說什麼了。「你到梁雨樵的墓地去了?」 「對不起。」她輕聲低語。 關紂捏緊拳頭。這幾乎成了他們之間永恆不變的公式對話——只要有關梁雨樵或羅塞葉塔!該死的同一個人,而且他也死了——總是如此。 「算了,我沒辦法要求你忘記他。」他的挫敗更深了,長久以來他總是用一貫的方式姑息她。 「關紂——」 「我沒有生氣,沒有。」他鬱卒地低吼,提起買回來的火鍋料,沖往廚房。 「我弄菜去。」 他沖得如此之快,廚房裡繼而響起一陣震天價響的金屬摔落聲。 鄧天愛連忙追過去,只見一地的鍋碗瓢盆,而關紂把頭抵在水龍頭下,濺得水花處處。 他用自己的方式懲罰自己,他恨自己。 「關紂!」鄧天愛花容失色,她拼盡力氣拉他。「關紂,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 他猝然抬頭,眼眶陡紅,成串的水珠流滿全身,一頭一臉的濕。「我恨自己。」 他麻木似的低語。 「求求你……」她的哀求摻進了県徨無依。「我對你不公平我知道,但是我沒辦法!」 他凝視鄧天愛無措的表情,痛苦和長久壓抑的感情揉和著無邊的心酸一股腦爆發了。「你有沒有良心?一定沒有。不然,你不會把我赤裸裸的感情隨意踐踏,可笑啊……為什麼我離不開你,即使你沒有心,我還是愛你!」 他泛紅的眼,青筋暴露的臉,鄧天愛從沒見過,她印象中的關紂總是文質彬彬,渾身散發一股超齡的儒雅溫文。望著他那含憤的臉,她枯涸的心仿佛有些微的變化。 「來。」她主動執起他的手,想將他往浴室拉。 「你——」他像被烙鐵燙到,掙開她的柔荑後的一刹那卻立刻後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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