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小鬍子哥哥的情事 | 上頁 下頁


  「我沒空聽你風言涼語,你給不給錢?要不然給附卡也行。」她不在乎自己有多惡形惡狀,好不容易又萌生一絲希望,就算尼亞加拉大瀑布搬到她面前也澆不熄她的決心。

  「小皀!」

  「不給拉倒。」反正先到臺北再說。

  關紂拉住正往樓上沖的夏小皀。「你信不信舅的話?歐陽越不在臺北,也不在國外任何一個都市里。」他承認敗給她了。

  「他在哪裡?」她就知道其中有蹊蹺。

  關紂唉聲歎氣又翻白眼。

  「答案在月光牧場。」出賣朋友會不會下地獄?希望不會!

  「當真?」

  他又歎了口氣,然後很用力地點頭,神情壯烈如黃花崗七十二烈士。

  難怪他姊姊帶走小皀前連句謝也沒給他,如果眼見自己花樣般年華的女兒渾身上下找不出一丁點兒淑女氣質,整天打架滋事,連裙子也沒一條,又一口亂七八糟的話,憑哪個母親受得了?

  他終於明白他姊姊走前那「哀怨」的眼光所為何來了。

  不過,顯然事已太遲。完全沒有女人意識的小皀——關紂一直到這節骨眼才正視起這問題——

  唉!問題兒童!為什麼他活該要有那麼多煩惱,他不過是她的舅舅,做人家舅舅都那麼歹命嗎?

  「我決定了!」她擊掌。

  如果再被她嚇唬一次,關紂敢保證自己要收驚去了。

  「你又有什麼決定?」她的決定絕非普通,每次都是驚世駭俗之至,他很怕她這招……怕到心坎裡啦。

  「我要到月光牧場幫傭去。」她得去問問那個冷斂的男人說過的話究竟還算不算數。

  幸好他的分泌腺不是很發達,要不鐵定當場口吐白沫。「你瘋了,小皀。」

  「你才發癲呢!」老是動不動就說她,他才呢!

  「好好的日子不過,幹麼想不開?」

  「是你告訴我『答案』在牧場的。」她睜大一雙無辜的眼。

  「那也用不著自降身價!」他對工作沒歧視,只是摸不透海底針的女人心——

  更何況是沒半點女性氣質的夏小皀。

  「我整理行李去。」她把關紂的苦口婆心當做耳邊風,兩階當一階踩,火速沖往樓上去。

  行李?那她豈不打算長期住到月光牧場去?

  這怎麼成!他大姊快回來了,這一來,他非被砍成八塊不可——

  「小皀……」他叫道,拔起長腿十萬火急追了上去。

  雖然已入秋,午後的陽光仍然暖洋洋地穿透空氣的隙縫大把大把撒進屋內。

  一方大桌面對著青銅門,書房三側全是齊頂高的書櫃,密密匝匝的書香沉澱一室奇異的寧靜。

  「叩」!

  歐陽越全神貫注在一項複建計劃書上,心無旁騖。

  「叩……叩……叩……」

  更頻繁的敲窗聲喚起擰眉的臉,旋轉靠背的椅,他推開窗。

  「誰?」

  「嗨!」最底樓的草坪上,夏小皀正仰著頭,大剌剌的招手。

  「又是你。」最初的震驚過後,他馬上整理出不耐煩的表情。

  她晃動背後的雙肩背包,雙手圈在嘴上朝著他吼:「讓我上去講話。」

  「你不會走大門嗎?」他沒一些示好的意思。

  她又想來做什麼?

  「太遠了。」誰高興繞圈子,有捷徑不走的人是笨蛋。

  歐陽越心緒電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大屋數十個房間,她一來就逮著,為什麼?

  她仍仰著九十度的臉。「猜的。」

  歐陽越澄清的眼讓人摸不著半點思緒。「從正門上來。」

  她把頭搖成波浪鼓,又是鬼臉。「那個棺材臉不准我靠近。」

  棺材臉?歐陽越的五官稍稍變了形。卡夏爾要聽到這稱呼,臉不知要綠成什麼德性。

  「隨你!」他雙手微動,打算關上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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