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媳婦說的是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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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柚紫哪會知道任雍容在人文薈萃的京城能擔得起「驚才絕豔」這四個字,絕非泛泛之輩,也不是浪得虛名,他那一手書法,字字如金,一筆水墨畫有多少收藏家即便傾家蕩產也求不得。 旁人以為他鳳郡王任雍容沒有實力,只知玩樂不懂事,只有他們這幾個死黨才知道他才智過人,有勇有謀。 地痞流氓?談觀差點噎住。 這評語……到他這裡就好,到他這裡就好。 「不談他,這兩瓶春繆麻煩你帶回去給舅舅,說是柚娘孝敬他的。」她對攸關任雍容的話題不感興趣,就此打住。 她答應回雪要早去早歸,把特意為舅舅特製的純釀讓談觀帶回去。 她那舅舅別無其它嗜好,閒時喜歡小酌幾杯而已。 「這是爹最喜歡的酒。」 「還有一事,就是幫我尋鋪子的事情,暫時不要讓舅舅知道。」她不想讓愛護她的長輩擔心。 「自然。」望著芮柚紫,談觀欲言又止,不過她仍看出來了。 「表哥有什麼話儘管說。」 「你不問我為什麼要和鳳郡王在一起?」 「交友是表哥的自由,何況因為我的關係,你和那一位也有著彎彎曲曲的姻親關係不是?」她不是那種「我不跟你好,別人也休想和你走在一塊」那種氣量狹窄的人。 談觀不應是,也不應不是。 芮柚紫歪頭想了下,心下了然。 這年頭,重農抑商,商是最末流,商家的地位最輕。 自古,商戶想要錢途光明,就少不了官家扶持,朝中有人,自是萬事大吉,沒有人脈,若遇上貪官,各種稅目就夠你受的了。 談家是商戶,不靠九皇子、任雍容打通關系,談家生意怎麼可能做那麼大? 但辛苦一場,又何嘗不是為別人作嫁? 她正了正身子。「這也沒什麼,凡事有利必有弊,錢雖然掙得少了點,沒有人來搗亂,一家人平安才重要。」 談觀點點頭,這表妹,每見一回,給他的感覺越發不同。 芮柚紫陪著他把那壺名為「暗香」的佳釀喝完,又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才起身離去。 甫踏進家門,喧鬧又帶尖銳的聲音直鑽進芮柚紫的耳裡。 那是一個穿著豆綠比甲的丫頭,叉著腰,氣焰高張的指著回雪的鼻子罵道:「憑什麼不讓進?我家姨娘可是一片好心來探望郡王妃,你是什麼東西,敢擋路?」 「月香姊姊,不是我不讓進,是我家郡王妃進思過院以前,郡王有令,不讓出也不讓進,姨娘探望的好意,奴婢會轉達我們郡王妃知道。」這是芮柚紫教給回雪的官方說詞,拿任雍容來作梗,看哪個膽子被狗吃了的敢硬闖。 「你這聽不懂人話的小蹄子,好狗不擋路,我今天就偏要進,有眼力的給我識相點滾邊去,惹惱了姨娘,沒有你好果子吃!」 大宅裡得勢的丫頭比落魄的主子厲害,甚至能指著不受寵愛的主子丫頭鼻子開罵。 狗仗人勢的奴才,很典型的一個。 要芮柚紫說,凶的不可怕,凶在臉上的本事有限,可怕的是完全不凶,就像看著可憐楚楚,給人一種無害、弱不禁風讓兩個丫鬟扶著的花姨娘。 為妾,有美貌不代表可以得到恩寵,可沒有美貌便難上加難,在這高門大戶裡,美貌不是唯一條件,卻是必備條件,除此以外,還要有手段。 這位花姨娘給人一瞧就是無限美好、滿臉天真的感覺,但內在一肚子爾虞我詐、心狠手辣。 她很不幸在剛穿過來的那些天,因為身子利索了些,讓回雪扶著她出門透透氣,親眼見過這個眉目如畫的小妾,親手將走廊掛著細竹銅勾鳥籠子裡的百靈鳥抓出來,將它活活的分肢解體,嘴角泛笑,可眼中的狠毒清晰可見。 越是看起來無害的女人,害起人來越是可怕。 芮柚紫寧願去做苦力,都不願意和這府中的鶯鶯燕燕打交道。 但是人在江湖,許多事情不是你想避開就能沒事的。 譬如她這思過院,以為不會有人問津,起碼能得一片寧靜自在的天地,可是這個做小妾的,沒有親戚串門,沒有妯娌走動,沒有朋友來訪,受不了後院寂寥的花姨娘,敢情好,這會竟想起她來了。 「姨娘,這丫頭好生無禮,一點也沒把姨娘放在眼裡,奴婢好聲好氣的與她商量,她竟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氣焰囂張的丫鬟月香回頭便告狀去了。 花姨娘微微蹙眉,宛如西子捧心,只見她冰肌玉膚,口若含朱,眼波一轉,真有說不出的風流美麗。 「沒用的東西!」語調輕柔,可口出的話卻令人心顫。 「是。」月香輕顫了下。 她伺候的這個主子,美則美矣,脾氣卻暴躁異常,只要稍有不如意,遭殃的一定是她們這些奴婢。 與她一同服侍姨娘的輕風,因為給花姨娘梳頭時不小心力氣沒拿捏好,被花姨娘狠狠擰了眼皮,還被撮了個大耳刮子,臉眼腫得無法出門見人,還被扣上伺候不力的帽子,罰了半個月的月錢。 所以她們伺候起花姨娘莫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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