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萬歲,萬萬歲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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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我……我這些都是托了你的福,要是沒有你,我……」想到之前那種人人不把她看在眼裡的日子,不由得心中夾雜許多滋味,難以言喻。 身為生活局促的庶女,她當然明白銀子的重要,隨便拿一樣來說,嫁過去後也許吃住不愁,但是其它要用銀子的地方可多了。 「姊姊別亂想了,往後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還有,」徐瓊頓了一下,「這是聚珍堂的一成幹股,這才是我送你的添箱禮。」 「我不能……」 「把這壓在箱底,別跟任何人說,哪天真要用到銀子的時候,才不會讓自己捉襟見肘。」 徐錦兒激動不已,美眸裡漾著要憋卻憋不住的淚珠,親如她的姨娘也沒有這般替她設想過。 四妹妹開鋪子的事情在府裡不是新鮮事,但是怎麼也沒想到她能隨手拿出那麼多銀子,而且還要給自己一成股。雖然只有一成股,聽起來沒什麼了不起,但是珍玩店的收益可觀,一成幹股的紅利是自己沒辦法想像的。 她和徐瓊只是堂姊妹,她卻為了自己做到這樣,「謝謝你,四妹妹。」 徐錦兒嗚咽了,拭去淚水後,真心實意向徐瓊道謝。 「說什麼客氣話,我們都是一家人嘛。」徐瓊拭去她歡喜的淚。 徐錦兒的婚禮如期舉行,三天后歸寧回門,一張粉臉暈俏流光,可見婚姻生活過得頗為美滿,徐瓊拉著她去別處說話,俊秀體面的新女婿自然就留給家中的大人招待了。 三月中,親自送聘禮的萬玄第一次在徐家人面前露臉,他走在最前方,穿著大紅苧絲羅紗蒼龍袍,寬袖大襟斜領,瓔珞紗衣和大紅袍子將他襯托得越發清雋高華,眼神如繁星璀燦,風騷得跟大婚沒兩樣。 他一進來,正房大堂廳內尚未說親的小姑娘臉上就浮起一層薄紅,想看又不敢看,不知如何是好。 聘禮抬進府之前,首先抬進去的是太皇太后賞下的八十八抬嫁妝,第二輪是皇上賞下的九十九抬嫁妝,接下來是徐瓊外祖家送來的一百六十六抬嫁妝,最後壓陣的才是萬府的聘禮以及婚禮用品。 一抬抬壓彎了擔子的大紅木箱都繋上紅色綢帶,進了徐府後,觀禮的人都嘖嘖讃歎,尤其女孩子們幾乎嫉妒得眼都紅了。 太皇太后的嫁妝不能搶了皇上的鋒頭,只能取個吉數,褚府就沒這層顧忌,愛給多少就給多少,皇家賞下的東西雖說珍貴,但多是綾羅綢緞、瓷器擺飾,中看不中用,其實,一般人也不會將皇宮賞下來的物品拿來用,充其量是鎖在私庫裡,一代代傳下去。 萬玄給的聘禮卻不然,別說是五十抬真金白銀的大元寶,另外一百抬都是前朝、甚至前前朝的珍品,價值無法估計,真要問的話,每件都有來處,有白玉雕成宛如煙雲流動的九玲瓏寶塔,也有重達一千七百多斤的玉山,還有用海底珍奇異貝蓋的一幢海底龍宮,更有比房梁還要高還要長的少見象牙雕,其它貴重的布料如碧鮫綃、鴛鴦綺,甚至連女蠻國的避雪衣龍油綾都有。 其中最顯眼的還不是這些,而是一套鳳冠霞帔,那鳳冠上有七隻鳳凰,每只鳳凰的嘴上各叼著一顆珍貴的夜明珠,鳳尾佈滿珍珠數百多顆。 就連宮裡宣讀嫁妝單子的太監都看傻了眼。 都說富貴莫如帝王家,瞧那些足有龍眼般大小、在暗處能發出道道白光、在明處又恢復原狀的夜明珠,堪稱世間名品,皇宮裡雖有,數量也不見得有這麼多,更何況其它見也沒見過、聽也沒聽過的奇珍異寶。 對於徐明珠這位新岳丈,萬玄也沒失禮,送了他比大袍還要更難得一見的五彩雞血石一座,四色雞血石已是罕見,五彩比四色的價值又更高上一倍不止,另外還有李唐《萬壑松風圖》一軸、《米芾蜀素帖》一軸。 這幾樣東西壓根就送到徐明珠的心坎裡,對這個神秘的攝政王從一小半的不滿遞減成一絲絲,如今又見他風姿不凡,最後的一小絲絲化成衷心的讃賞,古來凡是想搶走女兒的傢伙,有哪個岳丈在一開始就能看順眼的? 可見,送禮是門大學問。 這些價值連城的聘禮自然招人眼紅,老夫人看著長長的聘禮清單,簡直連話都說不出來,兩眼嫉妒得都快出了血。 這單子上的還不是所有的聘禮,要真是悉數送過來,那得有多驚人? 那勞什子攝政王的財力居然如此駭人。 說什麼皇帝愛長子、百姓愛麼兒,這套理論到了老夫人這兒其實不管用,麼兒太感情用事,向來為她不喜,雖然說看似長進了,那商家女褚氏也不在她眼前礙事,但徐瓊的這些聘禮簡直就是重重打她的臉。 她自己也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女兒,能拿來震懾晚輩們的就是她的家世和銀子,但是和這個孫女一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連提都不值得。 為了好幾個孫女的婚事,她已經都睡不好了,這下子更是徹夜難眠,這真是要氣死人。 她想來想去,按古例,女方這邊是可以把部分聘禮留在女方家裡的,就算是給女方家養女兒的辛苦費。 比如一百抬的嫁妝,如果把聘禮完整抬回,表示家裡重視這個女兒,有的回抬少了,要不是女方的家底不是太好,要麼就是家裡不看重女兒。 夜裡,她去了難得留在家的徐老太爺的內書房,把自己的主意說了出來,想不到老太爺朝她吹鬍子瞪眼的,劈頭就是一陣臭駡,說她頭髮長見識短,當初不待見三媳婦,這會兒又被銀子迷了心竅,根本就是胡鬧,要她哪邊涼快哪邊去,別摻和了。 老夫人被罵得一肚子氣,但也無奈,她統管整個徐府,沒有人敢違背她一句,偏偏一物克一物,平常不管事的夫君要是發作起來,她也只能摸著鼻子認了。 這邊歇了事,榮氏那邊也有話要說。 一番雲雨過後,雲收雨歇,身子還猶帶餘韻的榮氏替夫君倒了新茶,然後緩緩道來她對嫡女的嫁妝有如何的想法。 徐明珠悶著頭把茶喝完,榮氏隨即又替他滿上。 他聽了好半晌,終於摸清楚她的意思,問道:「你說來說去就是為了瓊兒的嫁妝?」 「妾身這是為了我們孩子們的未來打算啊!」 「你是把我當死人,看不起我嗎?」看不起他的能力,覺得他養不起自己的孩子,甚至不能給他們好的將來而必須汙下前妻的嫁妝? 這簡直是莫大的侮辱。 榮氏錯愕地看著夫君充滿怒意的五官,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又捅了馬蜂窩,這可是徐明珠最引以為傲的男性自尊,就算是妻子也不能觸及的逆鱗。 「誰家的母親不這麼做?養孩子是那麼容易的事嗎?」 「你身為繼室,貪墨元配的嫁妝,說出去能聽嗎?」 當初就是看上她有大家風範,何時變成這麼個勢利貪婪又短視的婦人了?是他看走眼了嗎? 也不能怪榮氏會這麼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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