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吾妻是妾 | 上頁 下頁
二〇


  「咦,那不是褒姒姊嗎?」謝湘兒正好看到褒姒的背影,她知道褒姒對她沒有好感,但是不重要,只要褒曼這傻丫頭肯聽她的使喚就好。「我姊有事要回院子去了。」謝湘兒的年紀和她一樣大,但是以前褒曼只要跟她在一起,很自然的就當起她的跟班、傭人和拍馬屁的應聲蟲,這回褒曼沒有立即迎上去,只是客氣的笑著。

  要說謝湘兒身為工部右侍郎的嫡長女,為什麼會和娘親寄居在遠房叔父的家中,而不是和父親住在京裡享受該有的榮華富貴呢?

  說起來還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爹愛拈花惹草,眠花宿柳,婚後與青梅竹馬又藕斷絲連,氣得謝湘兒她娘帶著剛滿十一歲的女兒回了娘家,外祖父母都過世後,謝侍郎失去最後掣肘的力量,索性把外室和私生女帶進門,洋洋灑灑列舉了嫡妻三大條七出之罪,無子、不事舅姑(公婆)、嫉妒,是寵妾滅妻的最佳佐證。

  謝湘兒她娘拉不下臉,吃了悶虧,這下只能帶著女兒依靠著兄弟在娘家過活了。

  說也奇怪,這位花心的謝侍郎再娶之後仍舊只生女兒,按照現代醫學的解釋,生男生女可不是女方的問題,是男方的問題,也就是說他這輩子都休想生出個帶把的繼承家業了。

  但是這也給他更多往外發展的機會,這麼一來,家裡塞了更多的鶯鶯燕燕,家境複雜得難以想像。

  當靈景王爺傳出要納側妃的消息時,在富貴利益面前,他想的仍是自己和外室生的庶女,只可惜即便他的私生女已經撥亂反正成為嫡次女,仍舊進不了王府。大戶人家最講究的就是出身,家家戶戶誰家沒有嫡女嫡子,幹麼去將就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假嫡女,再說右侍郎只是個不上不下的小官,何必迎回這種姑娘來落人話柄?

  又不是吃飽撐著,自找不痛快,皇族親貴最在乎正統了。

  直到這時,他才想到他還有一個嫡女還在外頭呢,想讓謝湘兒進了靈景王府。

  「別以為我不知道她不想見我,擺什麼臭架子,以為我稀罕呢。」謝湘兒私底下是很看不起褒家姊妹花的。

  她們爹是什麼官,自己爹又是什麼官,壓根不能比,自己指揮使喚她們剛剛好。可氣人的是,這對姊妹的容貌都不知道贏過自己多少,只要和她們站在一起,她就會淪為配角,注目的眼光從來不會落在她身上。

  要不是看在褒曼好使喚,放眼整個縣城再沒有比她更聽話的笨蛋了,叫她往西她不敢往東,否則她又不是犯賤,何必去哪都帶著一個比自己漂亮的女子,無形之中她反倒變成附屬品,自找氣受?

  褒曼的唯命是從讓她在挫折感大過成就的人生裡得到一絲絲滿足。

  「別說我姊壞話,我不愛聽。」褒曼冷淡的說道。

  她的姊姊是世間最好的姊姊,誰都不許說她壞話。

  謝湘兒把柳眉一挑。「怎麼了?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她,說她矯揉造作,什麼雞毛蒜皮的都要管,最是囉嗦了。」

  「我現在明白她是為我好。」

  謝湘兒撇了撇嘴,「她給了你什麼好處,這會兒你覺得好了?算了,不管她,我在外面腿都站累了,還不請本小姐進去?」

  「不了,我正忙著呢,丫頭們也都不在,沒人奉茶,就不請你進去了。」

  謝湘兒的眉更揚高了幾分,心裡有些不悅了。今天褒曼是怎麼搞的,一個勁的不對。「得了,不進去就不進去,還稀罕咧。我聽說你最近都在家裡搗鼓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能賣銀子,拿出來讓我瞧瞧吧。」

  「那些是商業機密,你如果想買麻煩屈駕到我家鋪子去,那裡多的是,任何花色都有,任君選擇。」褒曼擺出在商言商的嘴臉。

  謝湘兒整個火了,臉色也沒了剛才的平和,這是要叫她拿錢出來?何時這狗腿的丫頭學會跟她討價還價了?

  「褒曼,你哪裡不對勁?竟敢用這種態度和本小姐說話?」她態度兇狠,眼暗眯了起來。

  「沒事的話請便吧,我很忙。」現在的她連應付都不想應付謝湘兒,道不同不相為謀,各走各的陽關道和獨木橋,這輩子她們倆就到這裡為止吧,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褒小曼,你敢這麼對我說話?你別後悔,你以為我喜歡到你們家來,要不是看在你向來對我鞠躬盡癢的分上,才不會把這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你!既然你敢對我愛理不理的,就別怪我沒道義!」向來都是她給褒曼臉色的,這一回反過來,謝湘兒恨不得握褒曼幾個大耳光。哼,她最後別再回去求她,否則,她一定要叫她當狗爬進來見她!

  謝大姑娘氣衝衝的走了,她的丫頭臨走前也用奇怪複雜的眼光獻著褒曼,向來抱著小姐大腿不放的丫頭,這回是吃錯藥了嗎?

  這是不買賬的態度嗎?

  謝湘兒氣衝衝的走了,褒曼不以為意,最好這位姑娘一怒之下跟她絕交,再也不會在她家出現。

  至於謝湘兒口中的大好消息,褒曼不用想也知道,無非是攸關靈景王府選妃的事情,那已經與她無關了,絕非她這輩子人生的取向。

  辛苦有了收貨,激發了褒家娘子軍的強大力量,褒曼再接再厲,乾脆再分出尺碼大小,一種款式的胸衣就做出四種尺碼掛在鋪子裡售賣。

  可褒曼一點也不滿足,胸衣和衣裙只是開始,許多大戶人家僕人的衣服都是成套的,根據四季不同,一般的大戶人家多會養幾個針線婆子負責給下人制衣服,如果可以把這些單子接過來,就有做不完的活兒。

  她設計的那些衣裙就是釣餌,只要那些貴婦裡有幾個能想到這一層,就成了。

  又要做胸衣,又要設計衣裙,人手明顯不夠用,作坊必須擴大。

  於是她又讓李大去買回幾個人,刻意挑選過的人帶回來後就交給陳氏訓練。女紅是這個時代女子生存的基本技能,不會的人少之又少,在訓練上要求精和求精緻,心靈手巧的人很快便能上手,在銜接工作上沒有太多問題。

  巴氏知道繼女們把生意做得有模有樣也有些心癢難耐,覷了個空和褒曼商量自己想入股的意願。

  褒曼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待她點頭後,巴氏拿出一張十萬兩大面額的銀票。

  「不瞞二姑娘說,這些是我全部的體己錢,放在我這兒就是死錢,越放越薄,倒不如你拿去用,母親也好掙點零花。」

  「那就給母親兩分利如何?月結、季結或是年底結算都可以。」

  奢曼這麼爽快,巴氏也不含糊。「就年底結算吧,左右我的吃穿用度還有著你爹供應,不差這點錢。」

  一家人同心,其利斷金。不過半旬,褒家衣舍就在同安縣站穩腳步,那些大戶人家在看見衣舍的做工、用料、設計上都別出心裁,紛紛把自家下人的制衣活兒交給了衣舍。

  凡是需要洽談、出頭的事都由李大來,販賣又有陳氏掌舵,因此並沒有人知道褒曼才是背後推手,褒曼也樂得待在幕後,能不抛頭露面、不影響爹的清謄,還能賺得盆滿缽滿,再好也沒有了。

  褒家的女人在府中忙得熱火朝天,褒正濤卻接到了派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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