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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一般情況下,官員每月只能請假三天,過三天就要罰扣俸祿,超過百天不來,直接免官,官職會由他人遞補,假請太久的官員在假滿後,原則上都會被降級。

  這請假條件如此苛刻,請超過三天假的人實在少之又少,再說了,能為官是多麼光宗耀祖的事,有頂官帽戴在頭上,那就是權力,一旦到手,誰會輕易鬆開,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朱佾開大概是有史以來頭一個沒把官身當回事的人。

  這百日之內,皇帝不是沒有派人探望,開口讓他回來,但是朱佾開都打太極的回絕了。

  皇帝是什麼?他是隨便動根手指就能把人像螞蟻一樣撚死的人,朱佾開不給他面子,讓他很內傷,他惱道:「既然不想回來,就甭回來了。」

  他果斷的讓弘文館大學士取代朱佾開殿閣大學士的位置。

  這讓早就想取他而代之,老是抨擊朱佾開的弘文館大學士,高興得三天三夜都沒睡不著覺,總算是把死對頭踢下臺了。

  這位弘文館大學士忘記了殿閣大學士是自己不想幹,皇帝又在面子掛不住的情況下把他提拔上來的,一旦有人想吃回頭草,他會不會兩頭空?

  當然,這得看皇帝老爺鐵不鐵得了心,真能一輩子都不用朱佾開。

  「你這樣和陛下硬杠上,這又是何必。」伏幼只說了他一句,其他的就沒多說什麼了。

  皇帝是一國之尊,自尊膨脹得跟氣球一樣薄,誰都戳不得,他的臣子多如過江之鯽,沒有你,多得是想上位的人。

  朱佾開摸了摸她有些顯懷的肚子,扶她坐下,這時時序已入了初夏,坐在滿是翠綠色葡萄的架子下余蔭有餘,涼爽不足,她又是懷著身子的人,身子比正常人容易燥熱,朱佾開尋來絲扇,一下一下替她掮起來。

  「為夫哪敢這麼想,為夫十五歲便入朝堂,這十多年來再遊刃有餘,也有厭倦的時候,晉王逼宮,只是給我個臺階下。」他頓了下。「你如今有喜,為夫理該在家中陪伴你,你和孩子才是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

  朱佾開沒有說的是,古來皇帝對外戚都忌憚不已,他想讓陛下曉得,他沒有干政讓的心思,他的姊姊也沒有坐大外戚,把李氏江山變成朱氏的想法,只要耐心多等個幾年,皇位便是她兒子的,所以她有什麼好有野心的?

  至於她的外家就他這麼個弟弟,他甘於如今的位置,對朱家來說也已是頂天了。

  以前他無法證明皇帝娶了朱家女子為妻,就僅是多了個皇后,就算他是外戚,也是皇上的臣子,如今他趁勢退下來,也只是剛剛好而已。

  §第十六章 奪嫡的敗筆

  皇帝和寵臣冷戰著,皇帝天天一肚子火的上朝議事,晉王的事才了,北邊的都是國卻聯合鄰國騷擾起龍圖國的邊境,龍圖大軍敗都是國于罕漠大河,都是可汗提出和親。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一封八百里加急奏章進了京城,它山堰潰堤,洪水泥流淹沒了下游的民宅和田地,災情慘重,百姓流離失所,極其悲慘。

  江堰潰堤向來是帝王最害怕的一件事。

  皇帝除了勒令當地糧倉開放,緊急派了十皇子前往坐鎮賑災事宜,也把六部尚書都給找來,要銀子也要糧。

  受災百姓要是沒飯吃餓肚子,就會到處流竄,一股股的很容易造反,想堵住流民,銀錢和糧食在第一時間一定要撥下去好安撫百姓。

  「啟奏皇上,戶部可調出二百萬兩白銀,米十萬石,雜糧二十萬石。」漏夜統計清楚的戶部尚書說道。

  「戶部只能出這麼點錢糧?」皇帝大怒。

  「皇上,實不相瞞,微臣這還是往多裡說的,西北軍要錢糧,山東遼寧也要錢糧,這幾處被微臣給按下了,陝西今年大旱,顆粒無收,我朝大軍日前出兵都是國,那軍需錢糧耗費甚巨,勞民傷財的程度皇上不是不知道,朝廷每年稅收就這麼多,去年稅銀不過二百六十萬兩,如今國庫能餘個二百兩銀子都是多的了。」

  戶部尚書和皇帝大眼瞪小眼,他是豁出去了,就算把他的腦袋砍了,他也生不出再多的錢與糧來。

  「平常一個個老謀深算,遇到這事一個個變成了鵪鶉,朕要你們這些飯桶做什麼?」皇帝淩厲的眼光掃過,一個個大臣都不禁低垂了頭。

  「皇上,為今之計只有一條路,就是提高稅收。」不知道哪個情急的提了這麼一句。

  「蠢!」皇帝瞪大了眼睛怒喝。

  因為連日來的內憂外患,已經夜不安寢、食不知味的皇帝陛下心火熾盛,「就算把鹽、茶、棉稅賦都提高到普通百姓吃不起,穿不起的地步,也填補不了受災省分的窟窿,再說,這根本緩不濟急。」他斷然否定這個餿主意。

  朝堂上一下靜謐無聲,沒人敢大聲的喘氣。

  「來人!」皇帝高喊一聲。

  金鑾殿外候著的太監連忙過來應聲。

  「去把朱佾開給朕找來。」

  「遵旨。」

  太監不敢有半分耽擱,立即出了宮門,十萬火急的去了國舅府。

  朱佾開對外頭的動靜也不是全然一無所知的,反倒因為人在家中坐,對外的消息更加靈通。

  它山堰、鄭國渠、靈渠和都江堰四大河渠縱貫整個龍圖國,這些年來皇帝雖然勵精圖治,但水利工程不是一蹴可幾的事情,春旱夏澇秋無雨,冬季怎麼過?著實為水利之事傷透了腦筋。

  它山堰所在的樟溪河床較淺,因而旱季容易發生海水倒灌,造成淡水鹼化,雨季容易氾濫成災,沒有投入大量人力花上數十年整治,很難看到成效。

  聽到皇帝要召見他,朱佾開這回沒有推託,天災不可怕,人禍才嚴重,要是沒把這事妥善處理,往後問題恐怕層出不窮,若是旱澇之災連著來,百姓連想吃一碗粥的機會都渺茫了。

  攸關於民,不是他該考慮個人仕途、利益的時候,他跟著太監一同去了宮中。

  「吾皇萬歲萬萬歲。」朝堂上一干官員都等著他,他也得給皇帝面子,跪拜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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