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五兩國舅爺 | 上頁 下頁 |
五六 |
|
新婚至今幾個月,朱佾開從來沒有這麼晚歸。 她派大龍進宮去打探消息,小龍到其他官員家問問今天上朝的官員是否都回家了? 大龍去得快,回來得也迅速,只是面色沉重。「宮門根本進不去,還有,宮外方圓五裡都是禁衛軍。」 伏幼腦子裡馬上竄進一個念頭——宮裡頭肯定是出事了! 小龍帶回來的消息也不樂觀,今日上朝的官員無一返家的。 這一夜,國舅府的燈火點了通宵,直到天明才熄,但是鏡躬閣的人沒有一個有闔眼的。 大小白氏也知道了這事,姊妹相偕來和伏幼作伴,直到午夜眼見體力不濟,才讓伏幼給勸了回去。 次日,伏幼早午飯明知吃不下也逼著自己吞下去,在她以為,越要讓自己有充足的精神體力,才能去解決事情。 直到未時末,練子才派人進內院,說大爺回來了。 只見朱僧開精神略帶疲憊,伏幼圍著他轉了一圈,摸了一遍,發現他身上的官袍下襟竟沾了血,還劃了一刀,有些地方都扯破了,不禁駭然。 「無事,是金鑾殿上打鬥,羽林軍的血。」他避過自己為了救皇帝差點讓人砍了一刀的驚險,挑著輕省的說。 伏幼服侍著他把衣服脫了,把他推進浴間,替他洗髮擦背,讓他好好松乏一下。 洗了澡後她讓人端來壓驚湯,這一連串下來,朱佾開緊繃到極點的神經才真正的鬆弛下來。 「你不問我朝堂上發生了什麼事?」 伏幼嗔他,「你一天一夜沒回來,能有什麼好事?」她還真沒興趣知道。 朱佾開也無意把太多朝廷的事說給一個深閨婦人聽,但到底那些個驚心動魄並沒有過去,只怕僥倖逃過一劫的皇帝回過神來,接下來會有更大一波的清洗活動,等著那些逼宮不成的人,甚至牽連無辜。 每年二月二龍抬頭這一日,百蟲於初春蘇醒,龍圖國是以農耕為主的國家,一國之尊的皇帝都要象徵性的率領百官出宮,到先農壇扶犁耕田,以示慎重。 晉王以此為藉口離開封地,挑在這日子進宮面聖同時發難,打著反旗將皇帝與先帝父子間一筆不可告人的爛賬翻扯出來,指控他是奪權篡位,先帝原來要把皇位傳給他的,不料宮人為皇帝收買,在先帝駕崩時自己沒有到,宮人遂傳旨立其為帝。 十五爺党也伺機而起,裡應外合,在大殿上逼宮,皇帝人馬這時才發現宮廷的禁衛軍也被十五皇子給收買了,一時情勢危峻,瞬息萬變。 對於這個皇弟覬覦自己的皇位,皇帝不是不知道他有反心,對於他的入京也做好準備,他要是安分的進京又安分的返回封地,也就作罷,若不然當殿誅殺,就是他唯一的一條路。 比較讓沒想到的是十五皇子居然想利用晉王來削弱他的皇權,為自己篡位鋪平道路。 措手不及之下,若非朱佾開指揮若定,十皇子和錦衣衛左都指揮使協助弭平這場政變,龍圖國怕是要改朝換代,皇帝換人做了。 朱佾開寥寥數語帶過,伏幼卻能想像到當時場面的混亂和其中的驚險。 殺人不過刀起刀落之間,而權力的迷人之處就在於能掌握別人的性命,歷代為了坐上那把龍椅用心計較的人幾乎可以迭成山,但是能記取教訓的好像也沒有,只要見著機會,沒有人不想拚命的幹掉對方坐上大位。 這又能怪誰?那些個皇帝們動不動就說這是朕的江山如何如何,一言能定人生死,但凡有野心、有才幹之人,誰不會覬覦? 「睡吧,什麼都不要說了,只盼你記得,你是殿閣大學士,是個文官,往後就做好你文官的本分,這些打打殺殺的事就讓別人去,別摻和了,實在是……怪驚心動魄的,一家子的人都為你提著心吊著膽,你要知道,你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家裡都是婦孺,我們該怎麼辦?」 雖說自家夫君有身俊功夫,但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要文武都包攬了,那些個武將混什麼吃? 「人家不都盼著夫君建功立業,怎麼你偏生不一樣?」他體內的熱血還在沸騰,還未止息,只是想想,她說得也沒錯,他眼裡可以沒有別人的生死,然而守護家人,給她一個圓滿平安的生活確是他的責任。 「如果你不想想我,那麼也替我腹中的孩兒想,我不想他出世就面臨當孤兒的窘境。」 她看一眼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 朱佾開一下沒反應過來,看著妻子那清麗寧靜的面孔,他一個機靈,這才回過味來,他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驚詫,「你、你是說你有了?」 她頷首。 「我這是要當爹了。」他表現得有些蠢。 然後久久沒了動靜。 伏幼抬眼看他,朱佾開的神情好像她要再隨便說點什麼,他就會捧著臉大哭一般。 下一瞬間,朱佾開就把妻子攬進胸膛裡,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緊緊的摟著她。 從個性來說,朱佾開可說是理智得近乎鐵石心腸,若非如此,即便有皇后姊姊當他的後盾,他也難有作為。 只是他能力再強焊,他還是一個人,那些個庶弟他沒想過能成為他的助力,只要不拖他後腿就好,因此一聽見妻子腹中有了自己的血脈,自持的面具再也掛不住了。 伏幼被丈夫的激動鬧得有些羞,點了點他的背。「日子還小,才兩個月,大夫說前頭三個月要小心些。」 朱佾開這一聽,趕緊鬆開了箝制的胳膊,拉開距離瞧著她,好像瞧不厭似的。「要不請幾個有經驗的嬤嬤過來?」 「等胎兒穩定了再說吧,還不急。」 「這是我們第一個孩子。」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