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五兩國舅爺 | 上頁 下頁
四八


  不過伏老太太怎麼說都是伏臨門的母親,到底還是進了伏家門,但是伏臨門的態度很冷淡,只簡單撂下話,倘若老太太和弟弟們願意好好待下來參加女兒的婚禮,那麼他們還是女兒的祖母和叔父,要是不按他的規矩來,那就對不起,大家就什麼都不是了。

  伏老太太硬生生忍住想發怒撒潑的衝動,忍得她幾乎快吐老血。

  如今這個大兒子已經不是她說一他不敢說二、唯唯諾諾的長子了,居然敢給她下馬威,再說這宅子、這做派,也不是自家那老宅子能比的,大房如今竟有這氣候,當初,她是不是看錯了人,心偏錯了邊?

  不管她怎麼想,是後悔也好,懊惱也罷,大兒子飛出去,翅膀還硬了,孫女如今要嫁的是當今國舅,孫子在國子監讀書,反觀老二老三的孩子,不知都被寵成了什麼,拍馬都趕不上人家一根毛。

  她鬱鬱寡歡,看什麼都不順眼,大媳婦忙得每天看不見人影,她想發脾氣還沒對象,府裡的下人雖說表面上敬著她是主子的母親,並不為難,但除了客氣,卻什麼都不聽她的,凡事要請示自家主母,把向來頤指氣使習慣的老太太氣得要吐血,又拿人家沒辦法。

  她覺得住得憋屈,卻不甘心夾著尾巴回舄水鎮,更萬萬沒想到的是,朱佾開來迎親那天,對她連個眼神都沒給,她氣得心口痛,伏幼出嫁的第二天便領著二房、三房回去了。

  關在房裡的伏幼對這位老太太更是敬而遠之,她這位祖母自恃身分,厚著臉皮來認親,爹是她兒子,拿她沒皮條,但是她隔了一層,又是待嫁新娘,不想應付這位老太太,她也拿自己莫可奈何。

  後來她也想通了,既然非嫁不可,像朱佾開這樣的男人,好歹相處過那麼一陣子,他不是什麼匪類還是十惡不赦的人,在京裡也沒聽過他做過什麼欺男霸女,縱情聲色,行事糊塗之類的事。

  嫁給他,雖然說不是心甘情願,但是對她來說,壞事也不一定永遠是壞事,或許一個契機,就能變成好事也未可知。

  人總要往好處想。

  好吧,就算沒愛到那個分上,在她自以為的堅強下,也不是什麼事都能撐得下去的,偶爾她累了,或是在她不是那麼堅強的時候,倘若有他在,也好。

  當年她年輕,覺得愛情比什麼都重要,還為此傷了一輩子的心,都重活了一世,她不會再傻得去追逐那縹緲不實際的愛情。

  朱佾開想娶她,她就嫁吧。

  畢竟不是很瞎的盲婚啞嫁。

  成婚那天,伏幼拜別父母,伏觀背著她走出家門上了轎子,滿心不舍的送走妹妹,交給騎著高頭駿馬,一身鮮亮紅衣,引得無數人競相圍觀的新郎官。

  花轎在京裡大街上繞了一圈,這才入了國舅府的門。

  轎子停下之後,門外傳來官媒、喜娘與賓客的的哄鬧聲,顯而易見,這位國舅爺成婚聲勢浩大,整個京師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

  在轎子被踢了一腳之後,轎簾被掀起,雖然還蓋著蓋頭,但伏幼明顯的感覺到眼前光亮一片。

  一隻修長又乾淨的手出現在她面前。

  她隨即將手放到了朱佾開手中。

  感覺到手中不算太柔軟的觸感,朱佾開的嘴唇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今日,他真的開心。

  滿堂賓客笑語不斷,喜慶的瑣呐和二胡,還有司儀別出心裁的賀詞都不曾入伏幼的耳,此時此刻,她的世界只剩下專心,經過了一道又一道的門,聽著喜娘說小心腳下,別踩空了。

  進了洞房,坐帳、挑蓋頭,全都照著禮俗,喜娘趕來撒帳、唱詞,接著請新郎官起身出去拜客敬酒。

  也許是因為朱佾開的國舅身分,也許是傳聞中伏幼的名譽有損,讓賓客們都沒有鬧洞房的想法,伏幼意外的守著一個很安靜的新房。

  兩世為人,結婚卻是頭一遭,伏幼表面鎮定,心卻像只小鳥似的撲騰個不停。因為一夜沒睡好,一大清早又被吵醒,什麼東西都不能下肚,自覺能撐到現在還沒暈倒,真是奇跡,一見朱佾開出去了,肩膀就垮了下來。

  「這鳳冠沉得很,你叫什麼名字?過來幫我卸了它。」

  她看見兩個大丫鬟就在邊上,一個端莊大方,身材姣好,又長得水靈,一個有張凝脂白玉般的臉,身姿婀娜,是那種非常典型的美女。

  這國舅府裡的丫頭是一個賽一個比靚的,這兩個就已經是極品了,其他的不就更活色生香?

  這個朱佾開倒是會享受。

  她的陪嫁丫鬟除了大花、小玉和胖姑,為湊成雙數,又買了個叫叮噹的丫頭,只是四個丫頭在今天這種日子都指望不上,不曾一口氣見過這麼多貴人,膽怯得手腳發軟不說,更嚴重的還拉了肚子,就連向來沉穩的大花也臉色發青,成了木樁子。

  這不怪她們,都是鄉下丫頭出身,沒見過世面,沒給她當眾昏倒了事就算不錯的了,只是這麼不濟事,將來想做為她的左右臂膀、提點她事情,恐怕有些難了。

  然而若沒有好使的丫鬟當耳目,她在這國舅府裡勢必會困難許多。

  「回夫人話,奴婢叫月繯,妹妹叫秋日,爺說我姊妹倆從今日起就是夫人的人。」長得水靈的丫頭講話斯斯文文,顯得特別有教養。

  她蓮步輕移過來替伏幼卸下鳳冠和霞帔,秋日則是去吩咐外面伺候的丫鬟備水,等水來後,伺候著伏幼卸妝,又告訴她哪裡是浴間、哪邊是淨房,接著便想扶著她進去。

  她揮退了兩人,洗澡嘛,她自己來就成。

  這個浴間非常得她的心,偌大的浴池是用大片的漢白玉鋪設而成,東西南北各有青銅制的朱雀玄武青龍白虎噴頭,不知是哪裡開鑿出來的溫泉水,帶著淡淡的硫磺味,踩著階梯下去,溫度微燙,卻燙得人十分舒適。

  老實說為了這個婚禮,她從昨天就折騰到現在,這個熱水澡來得及時,她光裸著身子泡在溫泉水裡,慵懶的連動一下都不想,要不是察覺到腳步聲,她差點就睡著了。

  都說美人銷人魂,美男脫得光溜溜的也戳人心肺,朱佾開的身子是象牙的顏色,健臂窄腰翹臀,從腰身以下的人魚線清晰可見的往下延伸到一片茂密的森林裡,天呐,他居然連褲衩都沒有!

  她瞪大眼睛,鼻血幾乎要從鼻管裡竄了出來。

  伏幼一慌亂,一股燥熱從腳趾竄到了髮絲,耳根燒燙厲害,腦子裡亂糟糟的,猶如有一群野貓在瘋狂亂竄,怎麼辦?她還光裸著身在溫泉池裡啊,怎麼躲……

  她忘了這是她的洞房花燭夜,她的夫婿不會允許她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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