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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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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紂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他只在施幼青那張令他想念了一整天的小嘴上留下輾轉纏綿的吻,然後又從暗道離開。 可以想見他跟朱非的會面是什麼情況,因為翌日朱非派人來把整個寢殿搜了一遍,找到了那個讓聞人紂自由出入的密道。 他怒不可遏,隨即下令封了所有的甬道。 密道究竟能通到哪去沒人知道,他這一下令,整座皇宮可就沒有寧日了,不管前廷後掖,不管後宮妃室都難逃被搜索的命運。 一整個雞飛狗跳。 本來篤定的九五之尊發怒了。 這也難怪,他是國家的帝王,而聞人紂不過是個末流的商人,一個商人能在守衛森嚴的皇宮輕鬆來去,那麼他的安全岌岌可危。 他派了一隊羽林軍抄了聞人府。 其實抄了宅子並沒有多大用處,當家主子跟主母都不在,受驚嚇的只有一堆完全不知發生何事的下人。 可朱非這舉動惹惱了聞人紂,逼人太甚。 抄家當日他就坐在酒樓裡,看大材小用的羽林軍浩浩蕩蕩招搖過街。 「爺,我忍不住了,我要下去跟這些人拼命。」虎嘯怒火沸騰,禁不起這種刺激。 「坐下,安靜。」開口的是策雲,他看著獨自斟酒的主子不動如山,飛揚的英眉沒有垂頭喪氣,反而透出一絲桀驚。 「你們還坐得住,這口氣我受不了,老子要去問問他們憑什麼欺負老百姓?」 「爺不會讓我們白白吃虧的。」他一手巴下去,虎嘯這才安靜下來。 聞人紂好象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兩個左右手。 他平靜的眸心卷起危險的幽暗,臉色出奇的冷——「來而不往非禮也,策雲,照計劃走。」 策雲一凜。 「是,爺。」終於還是下到這步棋的時候了。 以牙還牙。 什麼叫百廢待興? 什麼叫哀鴻遍野? 而且在不費一兵一卒的情況下,整座金陵城一夕就變成了空城。 「老闆,我跑遍附近十幾個鄉鎮,沒有人願意把貨切給我們。」隸屬官家的店鋪夥計幾乎跑斷了腿卻一無所獲。 「怎麼會這樣,這時候就算有錢也買不到貨啊?」空空如也的店面,他也想哭啊。 明明是太平盛世,瘟疫水患都沒有,瞧瞧這大街歇業的店家卻比開門的多,買東西要這樣沒那樣,舟車不見影子,店鋪關門,船隻泡在運河裡快要爛了,囤積在倉庫中的貨物壞的壞,敗的敗,東地運不到西地,金陵城快要變成了孤島,這一切的一切,就因為聞人老爺把所有全部屬於他的產業在一夕之間關門大吉的緣故。 隔壁的飯館,再隔壁的客棧,前頭的金飾店……一個攜家帶眷回鄉下老家去逃難,一個去別的鄉鎮謀生,一個乾脆先休年假,這……奏摺如雪片飛進宮中,堆得小山那麼高。 朱非的眉頭也皺成了兩座山堆。 「簡直荒謬。」奏摺被洩忿的一丟,差點丟中小太監的額頭,「這天下是朕的,居然在朕的手中變成要死不活了。」 一個區區商人竟有這麼大能耐。 「萬歲爺,那廝所涉及的行業可謂星羅棋佈,根據老臣的調查,所有賺錢的營生有一大半全捏在他手裡,如今不只京城貨物買賣停滯,老臣擔心的是繼續下去會影響到其他各地啊。」六部吏書已經在養心殿待了三天兩夜,絞盡腦汁還是沒能擬定出行得通的對策,只會長籲短歎。 他們可都是官,比人高上一等的官,對那低三下四商場不只不瞭解,還很不屑。 「事到如今,朕才知道養了你們這一群廢物。」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發怒,為了頂上的烏紗帽,沒人敢吱聲。 這一個不好,可是要倒大楣的。 朱非倒坐在龍椅上,語帶嘲諷。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商人就這樣扳倒了你們這一群寒窗苦讀的才子。」 「奴才該死。」 「都說該死了,怎麼不去死。」他怒啊,連日的殫精竭慮讓素來注重衣著外貌的皇帝有了抬頭紋,看起來蒼老不少。 皇上一發怒,老老少少立刻全跪了一地。 朱非疲憊的按著太陽穴。 「你們哪個來說說朕該怎麼辦?」 眾臣互相看了眼,有個三朝老臣在大家的示意下終於出聲。 「啟奏皇上,自古以來紅顏多禍水,您是一國之尊,要什麼婉轉多情的女子沒有,今日這場風波……依照臣之見,這人呢,該放手時就放手。」 朱非不語,整個養心殿的氣氛一觸即發。 就在這人人自危的氛圍下,朱非突然笑了起來。 諸多臣子心中一凜,只敢偷偷抬頭看著應該是快要被逼瘋的皇上。 「一個朕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的商人,聞人紂,你要跟我鬥,就不怕兩敗俱傷嗎?朕身後好歹還有整個天下,你還能剩下什麼?」 兩敗俱傷,到底誰會傷得比較重?甚至一蹶不振? 他賭了。 「來人!」 「皇上。」內侍趕緊趨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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