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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根本是鶴立雞群的,那個被當成偷兒的聞人紂一派輕鬆的朝著她笑,哪有被人家當成三隻手的慚愧表情。

  「不好意思,旺叔、旺嬸還有大家,這個人是我的朋友,他不熟這邊的路,造成大家的困擾,真是對不住。」

  「是小青姑娘的客人?哎呦,我就說人家一表人才,哪裡像偷兒,我家那個老婆子就是不信,鄉下人沒長見識,年輕人別生氣啊。」旺叔涎著臉向就算被他們誤會也沒有過壞臉色的聞人紂致歉。

  「不打緊,誤會說開就沒事了。」他表現得可圈可點。

  「旺叔,是他自己活該,一個大男人摸黑著上山,不給人亂棍打死算他運氣的了。」給他三分顏色就要蹬著梯子上房子,她就是不讓聞人紂如願!

  「沒事、沒事了,大家明早還有活兒要幹,早點回去睡吧。」旺叔有些摸不著頭緒,瞧了瞧兩個年輕人那種說不上來的氣勢,很識相的終結了這一晚的小插曲。

  臨走前卻還要問上一問。「小青姑娘,孤男寡女的,需不需要我把春花留下來給你做伴?」

  春花是他九歲的小孫女,平常總帶在身邊,也很愛黏著施幼青問東問西的。

  「夜深了,還是讓春花回去睡吧,他是熟人不會對我怎樣,旺叔你放心。」

  「如果有事用力喊,我們就會馬上過來。」旺叔還是不放心。

  「我知道了。」她的心很暖,這個村子裡都是好人。

  人散了,施幼青逕自進了屋子,就當聞人紂不存在。

  「這裡的鄉親父老對你不錯。」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聞人紂不介意被不聞不問的冷落,反而因為知道這邊的人把她當成家人而感到窩心。

  「你跟來做什麼?」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走山路。」

  「我那麼大個人了又不是小孩!」

  「治病當治本,施大夫別忘記明天還要來替我看診。」

  施幼青白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我想好好看看你。」他眼神認真,臉帶一絲醉人神采。

  「你今天才認識我哇?」什麼時候變成了狗皮膏藥的一個人了?!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也是凶巴巴的。」還敲他的頭,想要忘都很難。

  「是啊,我這張嘴就是討人厭!」

  「才不呢,我喜歡你從那時候到現在都沒變。」

  「肉麻死了,你快點滾啦。」

  他忽然低下頭,神情真摯的說:「我真的好高興在經過那麼多年後,還可以看到生龍活虎的你,這些年我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你,你知道嗎?」由於他的睫毛又濃又長,眼瞳看起來又黑又深,款款深情簡直要溺死人。

  他以為這麼說就可以萬事大吉了嗎?施幼青一股氣已經不知道哪去了。

  「坐下來啦,我給你瞧瞧你的手。」

  喜悅之色就這樣沖進聞人紂的眼,隨便拉了張椅子就坐下來,自動的伸長了手臂。

  兩排弧形牙印又深又重,施幼青替他把袖子卷高,接著從櫃子裡拿出一小瓷瓶的藥膏出來,細心為他抹上。

  那藥沒有任何味道和感覺,可是一塗抹上傷處幾乎是立刻就沒有了痛感,聞人紂趁機握住她的手。

  「想不到你會變成這麼厲害的郎中。」

  雖然有一個不夠好的開始,至少兩人已然平靜下來,可以正常交談了。

  「我勸你最好放手。」那手不會是一雙男人期盼細緻柔軟的小手,她的手心都是被生活磨出來的小小的繭,想吃豆腐的人完全談不上舒服。

  如果說聞人紂這輩子聽過哪個女人的話,那就只有施幼青一個而已,當然她不會知道。

  即便幼年時肩負起照顧他責任的吟貴妃他也不見得會聽話。

  縱使有再多的依依不捨卻還是鬆開了手。

  他有很多事情想知道,他最好別再惹火她。

  看見他那副貪不到吃不著的孩子氣表情,施幼青盈盈轉動的美目裡滲著難辨緣由的笑意,口氣也鬆軟了。

  「總得混口飯吃。」

  人一直不肯長大是因為身後有個人願意支撐著你,可是當那根支柱不在了,就會被逼迫著長大了。

  「司徒廣,你外公呢?」雖然沒有多少可以打照面的機會,但那個剛正不阿的老人給他印象十分深刻。

  「為了某些原因我們沒有住在一起。」她避重就輕。

  「那換我來照顧你。」聞人紂聽得出來她有不想談的話,也不追究,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她想說的時候他一定願意聽。

  「我在這裡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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