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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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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轉角處,朱非突然轉過頭來深深看了施幼青一眼,這一眼令她手裡拎著的紙包差點掉落地上。 沒看到沒看到……那個八皇子居然朝著她眨眼——阿娘欸! 胡亂的梳洗後倒了杯水潤喉,不能倒頭就睡,唉,剛洗過發就是這麼麻煩。 推開木格子窗,院子分不清顏色輕重的植物茂盛濃密的搖晃著。 突然,就在她眼前有什麼翻牆過來,咚地,不是很優雅的落了地。 「誰?」什麼悠閒情趣都沒了,施幼青冷聲喝道。 「你眼力很差,連我都看不出來。」由暗處走出來的是朱紂,他瀟灑的拍拍衣擺,走到明亮處。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就你說的,杏林苑的廡房咩。」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見她長髮微潤,光滑墨黑如錦緞的長髮隨意披散著,身上只穿一件月牙色的單衣,腰際系麻色絲帶,也許是一個人住的關係少了顧忌,淨白如瓷的臉,漂亮的鎖骨,嫩白的頸項能夠從他的角度一覽無遺。 有抹可疑的暗紅從他少年的臉上一閃而過。 「我?我什麼時候……欸,欸,你這麼晚了來做什麼,要是被別人看到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孤男寡女,有很多話可以說了。 朱紂毫不客氣的推門進來,屋子很簡單,幾把椅子,方桌纖塵不染,床上一方疊得周正的棉被和小瓷枕,安神寧心的草藥味漂浮在空氣中,質樸令人舒心。 除了這些,床上、桌上椅子上散落的都是醫書,其中有一本小冊被翻閱最多次,書角都是翻的,他多瞄了眼,是《湯頭歌訣》。 她還在跟這東西纏鬥啊。 長腿一跨,往板凳上坐下,自己動手倒水喝,對已經冷掉的茶葉枝泡出來的茶水一點意見也無。 施幼青差點叉起腰來。 這小鬼也太自在了吧,好歹她這裡是閨女的房間好不好?不過看他一臉無辜,算了!不過就一個小孩,何必跟他這般計較! 「我帶八哥看你,他說你不錯。」 「我又不是猴子。」 「真要是……你也是一隻美麗的猴子。」 這是誇獎嗎?好想掐人! 「夜深了,水也喝了,我這只母猴子要休憩了,你請便吧。」說到「母猴子」三個字,她幾乎是咬著牙的。 「趕我走?都經過了戌時廷內退宮歇息的時間,我現在出去會被侍衛抓走的。」 戌時一到內宮對外五個大門統統要下匙落鑰,就算蒼蠅也飛不出去一隻,他倒好,仗著年紀小胡作非為。 這人一定是故意的。 「你明知道宮裡頭的規矩還半夜到處遊蕩?」能躲過那些巡更的太監跟衛兵,真有本事。 「我白天要到上書房讀書,下了學堂要練武、聽訓,沒什麼時間來看你,就只有這時候。」 「看我做什麼,我好手好腳的。」還有,他們不也白天才見過? 「我也不曉得,總的一句話,我來了。」 這簡直賴皮! 朱紂站起來到處張望,看了看簡陋的床。 「我今晚就委屈點睡這裡好了。」 「什麼?」 「我剛剛看到大院的大門已經關閉,所以才爬牆過來的,現在就算想出去,大概也沒辦法了。」 「我這裡不是客棧飯館,你不可以愛來就來……」 施幼青的長篇大論才起了個頭,朱紂已經開始脫鞋,手腳一伸擺了個大字,蹭了蹭後看起來對這張床非常滿意。 「床裡頭讓你睡,我娘說女生睡相一定沒有男人好,男人得凡事讓著點,就讓著你好了。」 施幼青欲哭無淚。 她不小氣不小氣,可是孤男寡女同睡一床像話嗎? 大夫的責任不就是救死扶傷? 好想把他轟出去喔。 算了!不就是一個毛孩子。 擔心男女之別,簡直多餘。 這是她第幾次心軟了?是她因為沒爹沒娘母性太過氾濫嗎? 越想越奇怪,見他熟睡,只好無奈的吹熄燭火把門拴上,也爬上床。 身邊多了個人,兩人共享一床被,一開始她好不習慣,翻來覆去隨著倦意襲來,眼皮終於要闔上了,也就要入夢的那一瞬間卻被突兀的夢囈給驚醒過來。 他睡得很不安穩,一個晚上反復的說著夢話,喊的不外乎都是娘親之類的。 她被吵得沒法睡,最後只好輕拍他的背,抱在懷裡輕聲細語的哄著,他這才放鬆,終於也才能安穩的睡好覺。 不過翌日天一亮,醒來的朱紂看著依舊搭在他身上的藕臂,鬧了張大紅臉,又依稀回想起前一個晚上自己的表現,不發一語的沖出門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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