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是誰撿到我的心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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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仙,你是凡人,想贏我,下輩子,或下下下輩子看有沒有可能。」官凝燕一開心,忘了隱藏自己的身份,洋洋得意起來——終於也殺了他一點銳氣。 「你說什麼?」他就覺得古怪,她那身打扮和深不可測的草上飛功夫實在不近情理,原來是這層緣故。 「我什麼都沒說。」她死鴨子嘴硬,想拗回原點。 凡人要聽到她自暴身份不是一陣狂笑就是打死不承認,怎麼他的反應跟人家不一樣? 他對牛鬼蛇神不會有偏見吧?去他的偏見!難道幹神仙這行見不得人? 「人鬼殊途,我不管你是什麼,總而言之我們各走各的人間路和黃泉道,別再來煩我,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颯颯作響的衣褲和堅定卓絕的口吻,沒人敢不相信他的話。 「我是仙,你懂不懂,白癡!」官凝燕跺腳,一時樹搖身傾,危險環生。 「我不管你是鬼是妖,話已撂下,再讓我見到你,殺無赦!」狠話說完,銀翼已轉身不見。 官凝燕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只見眼眶盈淚,鼻子微紅,一下稀裡嘩啦地哭了起來。 「銀翼是笨蛋……是神仙又不是我的錯……」 官凝燕的哭聲感染了表參道兩旁的樟樹,一時樹葉沙沙作響,像被颶風吹起來一樣—— 溫室以近乎奇跡的速度蓋好了,三個臭皮匠果然勝過諸葛亮,愛起哄又愛熱鬧的牧師「喧賓奪主」地宣佈要來一次慶功宴,詩人不願潑大家冷水,只好不情願地躲在牆角以消極的方法抗議。 半杯龍舌蘭下肚,一陣暈和悶漲由胸口襲向雙眼,他只覺眼前一片黑霧,身體差點因承受不住劇痛的襲擊而倒地。 該死!他那感官性季節昏厥症又發作了。 明明夏天都已經過了,難不成是—— 忙裡忙外的瀧宮戀被詩人不正常的神態給嚇到,連忙丟下客人跑了過來。 「羿郎?」 詩人拼命吸氣卻答不出一句話來,他眼前一片墨黑,下一秒已摔倒在地板上,失去了意識。 「羿郎——」瀧宮戀失了方寸。 「別碰他!」安東尼急如星火趕來切診詩人的脈。「他的氣很短,要立刻送醫院。」 「怎麼會這樣?」牧師一臉蒼白,比詩人的臉色還難看。 安東尼揚眉瞅了瀧宮戀一眼,沉重地道:「你要有心理準備——」 緊抱住詩人的她毫無意識地接收安東尼那坦白得近乎殘忍的眼光,無力地搖頭:「不,不會的!」 遠遠站在一旁的嫣兒並沒有表現出倉皇失措或嚎陶大哭的小孩情緒,她很快接受了事實,而且趁著大人正忙成一團時閃身走出門,霎時失去了蹤影。 沒人看見她失蹤,有個最不可能的人卻挑這節骨眼走進屋。 他和一夥要送詩人去急救的人碰個正著。 「你來做什麼?」牧師氣急敗壞地斥責擋路的渡邊圭吾。 他寥落的表情在見到瀧宮戀六神無主的脆弱時,有了猝然的轉變:「救人如救火,我的車在外頭。」 「不用你貓哭耗子。」牧師峻拒。 「在日本你沒有推薦函是找不到一流醫師的。」如果可以,他並不想救讓自己成為情場失意的情敵,可他受不了瀧宮戀那哀傷的模樣。 「就聽他的。」安東尼鎮定地下了指示。 「我不會感謝你的。」牧師嘴硬。 「我需要感謝我的人也不是你。」他直視瀧宮戀,卻黯然地發現她一顆心全系在昏迷的詩人身上,根本一眼也沒瞧過他。 他心碎,轉身走出門口,屋外泊著他的日產車。 將詩人送上車,一行人匆匆往醫院趕去。 安靜的病房。 所有的相關人員全被主治醫師請到病房外,因為事態嚴重。 一道盈盈光束輻射出一大一小的人來。 「糟糕!來遲了,這下要壞事了。」輕探詩人的鼻息,官凝燕柳眉微結。 「不會吧,那嫣兒不就沒爹了?不,沒了爹,嫣兒也不存在了。」嫣兒哭喪著臉,不復往昔精靈古怪的模樣。 「別急!」官凝燕來回踱步,「讓我想想看,怎麼辦才好。」 嫣兒果然識大體地閉嘴,黑白分明的大眼瞬也不瞬地跟著官凝燕來來去去,只盼她的祖奶奶能想出兩全其美的法子來。 她面色凝重:「要救他,我沒那能耐,為一勞永逸,只好把他送回棲霞山,或許太白師弟有辦法。」 「可是我娘——」 「火燒屁股了,救人要緊,有空再回來知會她。」 嫣兒傷感地瞅了她爹一眼:「我知道了。」 她小小年紀卻是識大體得很。 「對你老娘有點信心吧,她並不如外表那麼弱不禁風,否則怎麼會生出你這千百個心眼的怪小孩來。」 「事不宜遲,嫣兒信得過祖奶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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