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是誰撿到我的心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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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瘋狂地掃射。 樓巧嫣只覺流彈疾射的聲音掃得她耳膜發疼,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她的身子被詩人夾著飛騰起來。 「哇!爹爹好厲害!」百忙中她還不忘拍手「以茲鼓勵」將她送至安全地點的詩人。 詩人低頭迎向她亮晶晶的瞳孔,他知道自己喜歡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傢伙了。 槍林彈雨中他動作快於驟雨旋風、流星趕月。在撲往櫻花樹幹的分叉處之前,他看見了一隻銀線繡花鞋正隱沒于綠葉之中。 看來覬覦他的人馬還兵分好幾路。 電光石火間,他準備先打發四大金剛再說。 如回燕穿簾,詩人在四大金剛仍手忙腳亂的當兒又回到原地。 他行事向來低調卻不代表懦弱得打不還手,所為與不為在他拿捏的尺度中皆存乎於心,只要下定決心,定是速戰速決。 避過亂彈,他掏出一隻形狀怪異的手槍,扳機一扣,一股龐大的冷流接觸到空氣幻成結晶,著彈點周圍的水蒸氣瞬間結凍,不到一秒的時間四大金剛已凍成了冰柱。 「爹爹,你好神勇,嫣兒好愛你喔!」大局甫定,不安於「樹」的樓巧嫣又迫不及待跳下來,一下便跳進詩人的懷中。 詩人忙著托住她輕盈的身子,又怕冷硬的槍傷了她,一時有些慌亂:「下次不可以這樣,從樹上跳下來多危險。」 雖然挨駡,樓巧嫣還是一臉詭計多端的笑:「反正你不會讓我受傷的。」 這小鬼似乎吃定他了,詩人歎息,很自然地將她一手托住:「別吵,等我處理完這件事再跟你算賬。」 一旦讓她騎到頭上,他可沒好日子過了。 「遵命,爹爹!」她笑容可掬地福了福。 詩人裝作視而不見。 他食指按住另個紅色的掣鈕,激光由槍口噴出,罩住昂流史雅的冰層倏間融化,全身濕淋淋卻清醒的昂流倒退好幾步:「你——」 如此先進科技的冰幕彈,威力簡直可怖到極點。 「昂流兄,別忘膝邊已積三尺雪,保重!」 「什麼意思?別裝神弄鬼故弄玄虛,要殺要剮都隨你。」如此慘敗還是頭一遭,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古老的俗諺好像從來不曾錯估過什麼。 「你知道我的話句句實言,不要自欺欺人。」詩人淡漠的眼中微染奚落。 世界上有許多人寧可做睜眼瞎子也不願承認醜陋的事實。 「你——」昂流史雅又氣又心虛,「我們後會有期。」 「希望不要!」他來日本是為解冤不為結仇。 「哼!」昂流史雅拂袖而去。 樓巧嫣親呢地捧住詩人的頸子。「爹爹,他好沒風度哦,就把朋友扔在這裡不管了。」 詩人實在懶得再跟她計較稱呼問題,何況她那白軟軟的小肥手的溫度像春日醺人的春釀,已緩緩淌進他枯木般的心。 那種感覺無關愛情或其他,就好像……她真的是他的……女兒。 他不想抹掉心頭那股暖意,他需要愛,需要得像乾涸的大地。 「他不會的,你總得給他時間找人來收抬善後。」不知道為什麼,與她的對話竟那麼自然。 她心思轉得快,兩三下對無趣的問題就失去了興趣。她把鬼腦筋動到詩人身上的冰幕彈槍上。 「爹爹啊,」她把暖烘烘的身子偎向他,「不如你這槍借我玩,我來開一片溜冰場多帥啊!」 三句不離玩,雖是異想天開,倒是有趣得緊,詩人見招拆招:「你把地拿來蓋溜冰場,樹上的那位姑娘恐怕會心疼。」 「樹……」樓巧嫣起先是驚愕,後來小臉轉溢成滿滿的崇拜,「不愧是嫣兒的爹,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可惜你不是我真正的孩子,否則……多好啊!」她的一顰一笑那麼親呢,有時候他真的以為她是他的孩子了。 「有什麼好懷疑歎氣的,嫣兒本來就是爹跟娘的天才女兒。」她大言不慚。 詩人揉弄她的發,不想再多做分辯。 這幢平房外表陳舊,屋裡的擺設也彌漫著一股唐風,屏風、花瓶、和式設備,乍看之下有些矛盾卻又在朝代和朝代的縫隙中取得一種難以言喻的平衡。 簡單又華麗的空間,令人心曠神恰。 詩人盤腿坐下:「可以請那位『樹姑娘』下來談一談了吧?」 摟巧嫣格格一笑。「你是說凝燕祖奶奶?」 祖奶奶?詩人被勾起了好奇心,幾乎迫不及待想見那位腳穿繡花鞋的「祖奶奶」了。 一縷焰金色的光和一串銀鈴笑聲適時地飛到詩人面前:「你想見我,我就來了。」 官凝燕站定,她笑容可掬地隨手玩起自己的花辮,繼而堂皇地打量詩人。 他是岑寂的,帶著一種空靈清淡的憂愁。出奇深邃的金褐雙瞳像兩簇火焰,他的睫經常是半合的,看似漫不經心,落拓隨性,可那酷似藝術家修長的手指顯示了他的多才多藝,她敢斷言他根本是那種什麼都會卻隱藏、內斂的男人,宛如藏在噗中的玉。 詩人一眼很難斷定她的身份,細細盤扣衫,織工精美的綠祆,銀繡鞋,她的打扮和樓巧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他碰上的到底是什麼朝代的人? 饒是流行復古,也沒人能把那股中國古裝的韻味穿得那般貼切妥當。 「我叫官凝燕,金太白是我師弟。」她所謂的「金太白」,太白金星是也,「你是他的不入門弟子,叫我一聲祖奶奶就可以了。」 詩人不得不信。他和太白金星的那段奇遇沒人知道,這少女卻對他的過去了如指掌。 在修煉的那些年裡,他也曾耳聞金太白有個令他頭痛至極的師姐,不料樣貌居然如此年輕。 其實已經修煉成仙的人,面貌自然也脫胎換骨,她以少女的花貌現身也就不足為奇了。 「師父現在可好?」他和太白金星已有千年不見。 「我也不知道,他乏味得緊,古板又迂腐,本祖奶奶懶得去找他。」她眨著水靈清秀的眼,把太白金星形容得像是桶餿水。 詩人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如今聽她一席話,他才體會太白金星為何每回一提到官凝燕時,都會露出歎氣又翻白眼的苦狀。 「你跟著嫣兒叫我祖奶奶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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