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獅子心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爺爺是勾域害死的。」這樣就夠了,至於她的臉她可不計較。

  鬱心眨了眨眼,朦朧的水霧翳上她的眼,她乏力的搖頭,搖下一串彷徨的淚珠。

  果然……

  她心底早有數,他湊巧的在花園出現,湊巧救了她,這一連串的湊巧也太過是疑了,一拖再拖不願去確定,是不是因為自己愛上了他啊?天呐,她竟然愛上毀家的仇人!

  「姐,我並不想逼你,我只是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你,就這樣。」

  「我……跟你走!」鬱心下定決心的站起來。

  養育的恩情她一定要報,從小鬱二十四就不隱瞞她是撿來的,一隻搖籃在河裡頭飄呀飄地,沒有爺爺就沒有她,至於愛情,反正她從來就沒想過這回事,就算這些天來勾域給了她渺渺茫茫的期待,但是……她用力的閉上限,心中下了絕然的決定。

  郁倪像瞪怪獸般看著鬱心。

  「我跟勾域什麼關係都沒有,救我回來他說過只是順便,就像順手把垃圾帶回家的意思一樣。」她心碎欲狂的嘶喊。

  老天!為什麼她的心這麼痛?直到這一刻,鬱心才確定自己早已不知不覺戀上勾域,從不曾動情的心為他動了。

  鬱心在哭。郁倪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硬下心腸,長痛不如短痛,不管這決定作得對不對,都沒有回頭路。

  打開門,黑色的高大身影倚在日日春的旁邊,勾域寬勾勾的盯著臉色蒼白的鬱心。

  「小鳥決定要飛走了?」

  「我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他不會從剛才就在這裡巴?那她跟郁倪講的話他不就都……

  「回答我,我要你親口對我說。」人執拗,就連說話的口氣也好不到哪去,不管別人說什麼,勾域只要他想知道的答案。

  「是,我要走了。」鬱心神情數變。

  「有什麼方法能改變你的決定嗎?」

  「要是你能把我爺爺的命還來的話。」她咬著牙開口。

  勾域偽裝的面具因為她的活鬆動了,他疲累的道:「原來,你還是都知道了。」

  「你讓郁倪來見我,不該早做好事情被揭穿的心理準備嗎?你這個殺人兇手、大騙子!」任是性情堅強如鬱心也失去理智,對著他吼叫。

  勾域張著憐惜的眼愛撫過她。「對你,我從來沒有瞞騙過什麼。」

  「你還強詞奪理!」鬱心終於嘗到心痛如絞的滋味,那滋味,她寧可一生一世不要愛人也不要嘗。

  「我以為你會為我留下來的。」他破碎的低語,本來就不好的喉嚨因為情緒波動,粗嘎得幾乎讓人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我恨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決裂的話逸出鬱心的喉嚨,就算有剛萌芽的情,此情也只能追憶,什麼都沒有了。

  勾域恍若化成了石雕,他木然的目送鬱心離開,也一併帶走他的心……

  郁倪正在「聽訓」。

  不過訓話的火安琪沒有碎碎念,也不見厲色以對,他的訓人方法是——不理她。

  最後她受不了了,只好自己開口解釋,然而不管她解釋得快虛脫,已經無力的翻白眼,他還是只盯著粉刷工人做最後一次漆刷。

  「人家真的沒有去冒險嘛,我只是去把姐姐帶回來,她身陷虎穴,那裡豺狼虎豹一大堆,我怕她被人欺負。」

  火安琪回頭睨她一眼,她立刻心虛的修正剛才的話。

  「好啦,我承認是有一丁點兒的危險程度,但是,那個勾域連正眼也沒瞧我一下好,傷害我少女的自尊心,大不了我下次要去之前先跟你商重嘛。」她把本來就好聽的本音拉得又膩又黏,像浸好一缸子蜜似的。

  「還有下次?」火安琪咆哮。

  哇,好凶,好裡加在他終於肯正視她了,可了半天的獨腳淺,她都快累死了,唉,這種事果然還是需盡事先報備。

  「誰叫你丟下我一個人去日光城的,你都沒有跟我說,人家有多想去你知道嗎?」

  她乾脆耍賴到底。

  火安琪一窒。的確,他以為來去不過幾個小時,郁倪不會發現,誰知過幾個鐘頭她就獨闖龍潭虎穴,還把鬱心也給帶了出來。

  他想不出勾域是在什麼樣的心態下放走這兩姐妹的。

  這會兒正牌的郁心被周念祖夫婦纏住,他乘機把郁倪叫到外面進行洗腦改革工作,這小娘子不嚴加看管,哪天不知道會捅出什麼他心臟無法負擔的樓子來。

  「你想去日光城?」也對,從認識她到今天,他還沒將她帶回家過,也許現在時機已成熟了。

  咦,他不凶了,郁倪不管地說了什麼,只管猛點頭。

  「你知道我是誰?」火安琪試探的問。從頭到尾她不曾用力追問過他的家世,他是應該給她一個明白的交代跟答覆,當然,他也要得到她的承諾。

  一生一世的承諾。

  長兄如父,不管火家未來的大哥何時才出現,火抉仍是他心目中的大哥,所以,他是該把郁倪帶回家給大家瞧瞧。

  「安琪。」郁倪白癡的說。

  見他不悅,她又更完整的說一次,「火安琪!」

  呸,把人當笨蛋也只有郁倪做得出來。

  「你去換件衣服,我帶你見我二哥去。」

  「人家不都是見大哥嗎?對喔,我記得你跟我提過,說你大哥因為某種原因好多年不回家。」

  「他不是不回家,是失蹤。」火安琪大略的將宮廷當年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順便也解釋了獲准令的事情,他不要郁倪有任何的不愉快,也不願意這件事造成火抉跟她的心結。

  郁倪搔搔頭,「怎麼這故事情節有點熟又有點不熟……

  「她的腦筋像有什麼閃過去,可又不是很清楚。

  「你想到什麼?」他並不以為她能觸類旁通想出什麼來。

  「安靜!別吵!」她已經快想到了。

  火安琪閃過訝然神色,安靜地選擇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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