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獅子心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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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裝完畢後見他仍呆站著,她不禁大叫,「你不會連穿衣服也要我教吧?」爺從哪找來的二愣子? 日照已高升,花園裡一推工人等著她,就算最靈巧的手指一小時也只能摘十六盎司的花,多浪費一分鐘都是跟錢過不去。 她百般不願的奪過他手上的衣物,拼命把基督耶穌的十二個門徒的名字默念一遍,那拗口的名字可以平靜她的怒氣,維持她基本的「人形」。 「就幫你這一次,我呢,是好人,就幫你幫到底,你衣服穿法別忘記,不然中暑昏倒,健保給付裡可沒有這一項我告訴你!」她連珠炮的掃射,也替火安琪整裝完畢。 撣撣灰塵,郁倪很滿意他的裝扮。 這男人也真好欺負,怎麼整他都無所謂。 幾分鐘過去,兩個人肉包子打扮的朝花園而去。 鬱家花園總共一公頃多一點,以古阿拉伯品種的答馬希拿玫瑰花為大宗,次為格拉斯茉莉花,摩洛哥玫瑰排名第三。 摘花工人每摘一盎司鮮花有十塊日光幣的收入,折合美金大約是七塊半左右,是印度工人還有普羅旺斯工人的二十二倍收入,在附近以花維生的農家裡,郁倪給的價住算最大方的了。 郁倪趕到花團時,自動自發的女工已經採收好幾麻袋的茉莉,男工人負責運送到加工廠,日積月累的默契不因為缺了個人手出現斷層。 郁倪安慰的對大家揮手。 火安琪還見花園的盡頭是一片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草坪,有人影走動揮竿,顯訪是個俱樂部之類的東東。 「到底要編派你做什麼?」心思回到火安琪身上,郁倪感到頭疼。「摘花?太扯了,我寧可把自己打成豬頭填海。」想來想去,她想不出一個適合他的工作。 「唉,你叫什麼?」她一邊轉腦筋,一邊傷腦筋的問。 火安琪沒有回答。 「喂,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滾蛋,第二,回答我的問題,我會考慮要不要叫你滾蛋,要是你繼續裝聾作啞,那就馬上帶著你的蛋……滾!」她可不要在以後的日子裡對著他喂來喂去,這麼難相處! 火安琪從來沒有被女孩子這麼橫眉豎眼過,新奇跟敬畏混在一起,總算挑起他些微的情緒。 「安琪。」他吐出兩個字。 算你狠!郁倪低呼了聲。「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塊地盤是我家,我不管你是從哪裡蹦出來,我說的話就是命令,要敢違抗,殺無赦,懂嗎?」她做了個砍脖子的姿勢,出言恐嚇。 火安琪看她活蹦亂跳的,像條被沸水燙著的狗,詭異的把眼皮撩高了些。 她——似乎很有趣。 「聽懂的話要點頭,不然答應一聲,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不知道你腦子裡的紋路有幾條線。」 她氣起來眼睛發亮,熱力四射的表情像團小太陽,有某種他急切需要的元素,火安琪貪婪如吸取花蜜的蜂鳥,牢牢盯住她看。 郁倪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不小心露出虎姑婆的真面目嚇壞了他,這一嘀咕,不由得軟下心,萊鳥嘛,多忍著些就是了。 她有時候很討厭自己刀子嘴豆腐心的個性,說跟做完全不同。 「你不出聲我當作同意。」姚依然不吭聲,她說了算。 她將認識的髒話在嘴巴裡統統溫習過一遍後跳下田埂,心中不禁把火安琪教育成這樣的人給罵了個徹底。 顯然十二個門徒已經不管用。 見分鐘後,郁倪又開罵,這回,她罵自己豬頭! 明明知道他幹粗活的工作能力零蛋,偏就不信邪,這下,自討苦吃了吧!他少爺天才的把品種非凡的花當成野草,野草當寶貝,專門搞破壞,媽咧個刨冰,罵他沒看過豬走路總吃過豬肉吧?他還問豬是啥玩意…… 郁倪感到全身無力。 好!武的不行,來文的吧。 澆水,三歲小孩子都沒問題的工作。 結果哩——情況更慘。 鬱家花園有座專門為灌溉花卉蓋的蓄水塔,以消防的塑膠軟帶接用,軟帶埋設在土壤中,延著花圃縱橫擺放,需要水時,只要扭開開關,等著水柱從軟帶的孔隙中出來就可以,人的作用就是在旁邊守著,對!就是守著。 但是,他也能守出一場災難來。 看著形同被水災肆虐過的花兒,郁倪只能歎氣再歎氣。 「你告訴我好了,你專精什麼事情?」 火安琪顯然也清楚自己能不能繼續留在這裡的決定關頭,全部系在自己接下來的話裡頭,他考慮了很久,決定回答。 她的樣子很像暴怒的恐龍,不過她是只漂亮的恐龍。 「我……應該什麼都會,除了……」知道自己的話可信度不高,他加了但書。「勞力方面的事不大行。」 他好像什麼都行,也什麼都不行。 因為他沒有工作經驗,虛擬是攻無不克的戰神,實戰經驗掛零。 「什麼時候臭屁也成了新世紀的美德?」半缸水響叮噹,郁倪挑眉斜睨他一眼,「你別怪我不給你機會,是你把機會推出門外的。」 臭屁不能當飯吃,她需要的是肯實在做事的人,唉,白白浪費他的一表人才。 「小廟容不了你這尊大神,你回家吃自己吧。」她不需要賞心悅目的花瓶,她要的是幫手。 神啊,許她一個能幹活的好男人吧! 火安琪轉頭走人,很快就走出郁倪的視線以外。 看他這麼乾脆,她反而生出歉意,她會不會太不近人情? 「郁倪啊郁倪,你發神經啦,你家又不是開救濟院。」 對啊,那傢伙幫倒忙留下的爛攤子足夠她收拾到天黑,同情心還氾濫。去! 日頭赤炎炎,隨人顧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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