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亂愛頹廢 | 上頁 下頁


  皇天不負苦心人,她在一條巷子口找到私人的停車位。哇哈哈,不停白不停,再說,她只是買瓶解渴飲料馬上把車開走。

  中控鎖才接下,她就發現幾個面色不善的人朝著她圍攏過來。

  媽的!平常她的警覺心很強,從事討債這門行業,要她小命的人一大票,今天一不小心可能會掛在這裡了。

  幾個阿飛通常還近不了她的身,這回仔細一瞧,全部黑色打扮的不良分子,一律用絲襪還有罩帽遮住臉,僅留下圓不溜丟的賊眼。

  有備而來。

  「慢著!」對方悶聲不吭的對著她砸來武士刀、齊眉棍、西瓜刀,看起來裝備堅強,把她當成高級沙西米愛護了。

  「要我死也要給個理由,讓我死得不明不白,下地獄跟閻王老子也不好交代,道上的規矩不是這樣吧?」

  就算會死,她也要做個明白鬼。

  「女人家就該乖乖在家掃地、煮飯、替老公暖被,逞強鬥狠是男人的事,要出來混就該知道規矩,你太不識相了,得罪我家Boss,死得活該。」

  「老大,這妞亂正點的,不如……」有人垂涎墨夏昨的美貌。

  「啪!」流口水的人被一巴掌摑到撞牆,嘴角流血兼眼冒金星,卻再也不敢多吭一聲。

  好嚴明的紀律,這些人不是普通的太保混混,是殺手級的人物。

  不好玩了,她招誰惹誰,居然大張旗鼓的請了殺手團來砍她?

  望著慢慢遮蓋住她的陰影,墨夏昨心想,這次真的在劫難逃了。

  不過要她乖乖就縛是不可能的,刀光對準她可愛的頭顱罩下來時,她一個側閃,踢向其中看起來最弱小的人的小腹,趁他哀鳴的空隙,一個懶驢打滾,她伏下身緊貼著地面,不絕於耳的金屬響起,沒空憑弔她壽終正寢的老金龜,她滾進車底盤,從另一頭逃竄。

  痛死人了,下次誰敢對她的胸部流口水,她一定先劈了他再說,高聳的胸部狠狠摩擦過柏油路面,媽的,真是痛啊!

  「堵住她!」一擊失敗,是他們粗心大意,要是讓一個女人從他們手中脫逃,像話嗎?

  消音槍取代了木棍刀劍。

  眼看連接大馬路的巷口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她能越過車水馬龍的人群逃出去,但是,來不及了,一發子彈劃過她的大腿,她痛得差點厥倒。

  幸好她天生好動,體能不錯,緊急的瞬間,覷見一扇腐朽的小門,乍逢死裡逃生的生機,當狗也要爬進去。旁邊這塊地荒煙漫草,原來是建築物的畸零地,拿來做什麼用都不恰當,就被棄置。

  沒空想那麼多,墨夏昨隱身鑽入比人還高的芒草堆,銳利的五月芒在她細膩的肌膚割出一道道血痕,到處是生銹的鐵釘和玻璃碎片,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她喘息間,四處呼嘯而過的子彈像奪命貓,一步步追逐著她這只落荒而逃的小老鼠。

  熨著雜草叢生的地面,她狂亂的心跳還能清晰的聽聞雜遝的腳步聲愈來愈迫近,生死一瞬間,人的感官會變得非常敏銳,她照見蒙塵的排水溝是通暢的,就賭這一把,橫豎是死。

  於是她鑽進惡臭的水溝用盡全身的力量蠕動。

  半個鐘頭後——

  平常門口連一隻麻雀也少有的墨氏討債公司稀奇的擠滿人潮。

  「是我先來的,女人,瞧你這副賤人模樣,芮海納才不會見你。」

  「你又是什麼爛貨,憑我的三十八E罩杯,我絕對是這次花花世界玩伴女郎的不二人選,你有我行嗎?」睨著對方的荷包蛋,卷髮女郎趾高氣昂。

  「不過是乳牛一隻。」一個氣質不錯的女郎噴氣著低聲道。

  「你又是哪來的次級貨色,我看你全身有哪塊不是整過形的,墊矽膠的奶子、隆過的鼻子、割的雙眼皮,臭女人!」張牙舞爪的美女變成悍婦實在不能看。

  氣質美女被逼得無反駁之力。

  類似的對話充斥在各式各樣妖燒多姿的女人身上。

  她們明的、暗的爭鬥,全力以赴,為的就是希望多少剷除異己,讓自己獲選的機會增加。

  那麼多珠光寶氣的美女齊聚墨氏討債公司門口,不只驚動整個商圈的人潮,比狗鼻子還靈的電視臺也派出採訪記者坐鎮,希望能採訪到最IN的新聞,畢竟,總統的選舉熱潮已經消退,為了飯碗,總不能一直炒隔夜飯。

  然而這不是選美,也不是電視臺公司舉辦明顯征選,而是名聞全世界的花花女郎總裁芮海納來到臺灣,他代表通往成功的捷徑,誰要能得到他的青睞,飛上枝頭做鳳凰絕不是難事。

  天呐,頭頂鑲著光圈,全身安金粉的芮海納不是落腳在五星級大飯店,居然在這種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比雷達還敏感的狗仔隊已經嗅出熱騰騰的頭條八卦新聞味道。

  沒有人不知道芮海納是誰,能跟暢銷世界情色花花公子企業集團分庭抗禮的只有他一個人,他的企業版圖從雜誌起家,站穩市場後以錄影帶、VCD以及相關的畫報販售,旗下的俱樂部、模特地經紀公司還涉足好萊塢電影投資,他操控著一個響叮噹的情色娛樂王國,讓他成為鎂光燈追逐的矚目焦點。

  這會兒,芮海納居然出現在臺灣,當然引起軒然大波。

  「走……開,這裡不是……菜市場……別來賣……肉!」

  十公尺外,眾人就能聞到墨夏昨身上散發的惡臭,她所到之處,雍塞不堪的人牆立刻自動分開出一條羅馬大道供她大搖大擺……是搖搖擺擺的行走。

  「她到底是誰?」捏著鼻子掩臭的美女甲瞪大精心雕繪的牛眼,生怕空氣中血腥的細菌會傳染。

  「嘔!她一身的傷,好可怕。」美人乙快翻白眼,可攝影機虎視耽耽的對著她們,她提醒自己要記得擺出最動人的姿態。

  「昨兒!」

  昏昏沉沉的墨夏昨聽見錯愕的尖叫,她視線模糊的對著不成人形的影像努力拋出笑容,她一身狼狽……想霓應該不會計較的。朝地一癱,黑暗取代她最後一絲清明,硬撐到家的意志力在聽見呼喚的同時崩潰。

  墨夏昨確定眼前白玉無暇的臉蛋主人是誰後,呐呐道:「又是你!」

  「對啊,又是我。」

  「我不想見你,出去!」她理該強勢的聲音聽在別人耳中卻跟貓吟一樣,絲毫不具殺傷力。

  火雪城並沒有把眼光移開,她象牙色的肌朕因為失血失去光彩,捲曲的眼睫毛下覆著陰影,原來應該毫無缺憾的臉蛋盡是深淺不一的傷口。

  「把你的爪子收起來吧。你需要我的照顧。」

  也許他對每個女人都是溫柔的,但是,墨夏昨絕對跟別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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