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叛逆風騷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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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摸摸到我房間來,你到底想做什麼?」他不想大聲,沙啞的嗓子卻掩不住急促的呼吸。 「我來幫你蓋被子。」頭髮淩亂的他看起來成熟許多,要不是明知道他年紀比自己小,紅綾會以為他是個成熟的大男人。 「蓋……」天要亡他啊!「蓋你的頭!我是男人,男人的房間非請勿入好不好?」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分得那麼清楚,好心沒好報。」他這顆地雷還不是普通的勁爆。 「停。」火觴把五根手指豎在她面前,「記住,我十五歲,不是五歲,用不著那些小孩子的對待。」 「我沒有把你當小孩。以前我娘來幫我蓋被的時候,我覺得很幸福,這種幸福的感覺我也想讓你知道,也許是我的方法不好,可是錯在哪呢?」 幸福?這字眼從來不曾在火觴的身上出現過,一個災星奢求幸運之神的眷顧? 可笑! 「我想你沒有把自己的處境搞清楚,你不再是以前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嬌嬌女,你的靠山倒了知道嗎?你一無所有,就連遺風避雨的房子也即將易主,還有心情管別人幸福與否,天真!」 紅綾並未把他的怒氣看在眼裡,「我是沒了爹跟娘,可是他們給我的幸福不會跟著消失,它在這裡。」指著胸口,她的聲音溫柔如階上凝露,「我想把自己曾經擁有過的幸福也給你,我很堅強的,你的不快樂讓我來背。」 他是把充滿棱角的刀,她卻是一塊堅韌無比的磨刀石。 火觴受到極大的震撼,從心口直達靈魂深處,雙眼慢慢變得柔和。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從來不曾有人對他這麼說過,他覺得自己快要化成風中的飛絮,擁著她狂喜起舞。 「如果你要我重複,我還是會一字不漏說同樣的話。」 火觴彎起唇角。「我會一生一世記得你這些話。」 他笑了! 他的笑像暖風般拂上紅綾如花瓣的菱唇,她也笑意盈盈,刹那間,春天似乎提早降臨這幢古老的宅子…… 對於火觴的文憑無用論,紅綾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糾正他,他用拳頭打天下的決心一天比一天強,看他每天清晨起來練拳強身,別說書本,連報章雜誌碰也不碰一下,當自己是文盲,想來她只能慢慢將他洗腦,希望他固執起來比蠻牛還難溝通的腦筋有天肯讓她通一通。 日子匆匆地過去,她還沒能想出實際辦法,兩人共居一屋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左鄰右舍的竊竊私語和不屑的眼光總是若有似無的繞著紅綾轉。 她不介意,但總是為她帶來困擾。 今晨也是同樣的話題掀開序幕。 她又被「不經意」出來汲水、買菜、倒垃圾的三姑六婆堵住。 「小綾啊,不是嬸婆愛多嘴,住在你家那個小子是個壞種,聽我家阿彥講,他跟泉城的幫派都結下樑子了,早晚惹禍上身,你一個清白的好姑娘千萬別跟那種人繼續胡搞下去,否則壞了名聲誰敢要你?」 「是呀是呀,我也聽南街的朱大娘說了,那小子把人砍得肚腸分家,殺人殺紅了眼呢。」 「還有……還有……」 紅綾個子小,只見到好幾張開開闔闔,黃板牙、大暴牙、缺門牙的血盆大口講得口沫橫飛,宛如親眼看見,直把火觴說成天下第一大惡人。 「嬸婆,阿彥哥是不是也參加幫派,不然黑社會械鬥他怎麼說得跟親眼看見一樣?」紅綾天真的瞪著對方變成橢圓形的嘴。 這……有人啞然了。 紅綾深知孤掌難鳴時得各個擊破才能脫困。 「四姨,朱大娘還活著嗎?」她再看另一個譭謗火觴的人。 「活得好好的啊,能吃能喝,活蹦亂跳的。」尤其那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教人恨不得封了它,這孩子腦筋生銹了嗎? 「既然火觴壞得跟土匪頭子一樣,朱大娘可能早就被五馬分屍了,怎麼可能完好無恙?」 有人嘴角抽筋了。 紅綾仍是一派安然閒適,對長舌婦們鞠躬後,輕鬆的邁著步伐上學去。 她們見狀,只好尷尬的相互打哈哈,各自走開。 這番過招全看在巷口轉角的暗影眼中,他頻頻點著頭,好聰明的女孩子,好厲害的招數,讓他一見鍾情。 紅綾上學去,火觴也沒閑著,大門一關,繼續未完的踢館大業。 威虎堂隸屬濟南大幫其中一個堂口。因為他沒空一個個下馬威,於是過濾其他三個實力不怎麼樣的分舵,挑中這家。 他不是沒大腦就莽撞行事的人,威虎堂是濟南大幫幫主情婦的老巢,這裡出事,皇甫威虎豈有不管的道理。 威虎堂派出來的是個年紀很輕的女子。 高挑的身材,大波浪的鬈髮,改良過的桃色功夫裝更突顯她雄偉的胸部,年紀輕輕卻風情萬種,冶豔得教人流口水。 「我不跟女人打。」火觴表明態度。 「少瞧不起人,我桃花不是三腳貓的角色,等一下輸得鼻青臉腫別討饒啊!」 說時遲那時快,皇甫桃花的拳頭沖著火觴的鼻子襲去,果然有幾分力道。 火觴優閑地背負著雙手,縮頭、扭腰、提腿,偶爾縱躍,讓對方怎麼也碰不著,就跟貓兒戲耍老鼠一樣。 「你……小人!本姑娘要你乖乖站著給我打,聽到沒?」一陣撲打落空後,刁蠻的她氣喘吁吁,叉起腰來吆喝。 火觴幾乎要打哈欠了。 威虎堂的人眼看大小姐快把面子丟光,趕緊請唯一能壓制得了大小姐的夫人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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