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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小女子要控告陸敬停妻再娶和譭謗名譽罪!」債多不愁,陸敬啊陸敬,你不想留活路給我們母子走,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案情急轉直下,空前的大逆轉,府尹驚堂木拍在案桌上,喊著改日再審,退堂之後,衙役把姜淩波的輪椅搬出了六扇門外。

  「多謝兩位大哥。」姜淩波端莊的施禮。

  「只是職責所在,無須多謝。」

  謝過兩位衙役,姜淩波被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給圍住,原來,除了尤館子的大小夥計跑堂掌櫃,尤三娘帶著阿奴阿紫彌兒還有挑菜撿菜切菜的媳婦嬸子們都來旁聽案情,加上還有看熱鬧的民眾,衙門外熱鬧非凡。

  陸敬摸著一鼻子灰踏出衙門見到的就是這種盛況,他還未能對姜淩波怒目相向,就被人群裡不知是誰吐了口痰,那痰正中他的新靴子上,惹來哄堂大笑。

  他又怒又氣,青筋在額頭上亂跳,卻拿那麼多人沒奈何。

  「一群愚夫蠢婦!」罵完,他恨恨的剜了姜淩波一眼,那一眼怨毒極深,接著匆匆坐上轎夫扛過來的軟轎,臨上轎前藉故把小廝罵得狗血淋頭,任誰都看得出來這位翰林學士字字句句可都是在罵給姜淩波聽的。

  有人大大搖頭,這就是斯文人嗎?還真是斯文掃地嘍!

  感受著大家關心的言詞、誠懇的安慰,姜淩波一再的道謝。

  她始終相信人的心裡都有把尺,是非對錯,自有評斷。

  「我們回家吧,小包子肯定等急了。」

  §第十七章 解決糟心事

  官衙的後堂偏廳上,端坐著把玩著茶盞的天十三。

  退了堂的府尹畢恭畢敬的回到小偏廳,也不敢坐,躬著腰道:「殿下,下官這般處置,您可滿意?」

  「滿意什麼?」天十三眉一挑,儼如冰刃。「你這麼輕輕的放走了陸敬,究竟收了那廝多少錢?」

  天下為官者有幾個屁股底下是乾淨的,他冷嗤。

  府尹雙腿一軟,「下官不敢,下官想著既然是同僚,只是互相幫襯罷了。」

  「顯然,府尹是把本王的話當成屁了。」

  他說的清淡,府尹卻覺得胸腔裡那顆心臟蹦跳個不休,左想頭疼,右想心塞,無奈之餘問道:「殿下是要下官怎麼做,可否明示?」

  「你這麼蠢還要本王來教,本王真懷疑你頭上這頂烏紗帽是怎麼來的?」這麼蠢笨如豬的官員,還是堂堂京兆尹,說出去不笑掉旁人大牙!

  府尹蔫到不行,他這官靠的就是運氣二字,莫非今天運氣要到頭了?

  天十三連多看他一眼都懶。「本王不是說了,只要你秉公處理,你秉公了嗎?看起來府尹大人很不把本王當回事,嗯?」他放下茶盞,支著下巴,嘴角翹起,似嘲非嘲。

  府尹只覺得寒氣自腳底一直爬上到頭髮絲兒,明明偏廳四角都放了銅火盆子,他卻覺得渾身冰冷,就像身在冰窖裡還被人兜頭潑了盆冰水似的。

  璽王看起來平靜,可是那眼神好恐怖哦。

  仔細想想,得罪陸敬無所謂,得罪這位璽王爺,他的青雲之路也就到頭了,璽王爺是什麼身分?是皇帝陛下最看重寵愛的胞弟,太后的眼珠子,天昊皇朝宗室中,皇親裡頭的頭一等,皇上盛眷正隆,宗室裡奉他為尊。

  勳貴門閥誰家沒幾個不爭氣的子弟?但璽王不是,他沒有那些膏梁紈褲的習性,不參與朝堂政事,只在工部領了個涼缺,也不與官員往來,更不曾聽過聽說他有什麼恃寵而驕、仗勢欺人的劣跡,要能搭上他這條關係,簡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甚囂塵上的是,若不是皇帝膝下已有五個皇子,大的都已經有十歲,皇嗣已穩固,這位親王繼承皇位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只是他早早表明,他對那位置全無興趣,唯願做個閒散富貴人。

  他這富貴閒人若想把自己怎麼了,也就一句話的事。

  想到這裡,府尹一個激靈,自己的腦袋真是被驢踢了,能傍上這棵大樹,說什麼也比賣人情給陸敬來得划算。

  「下官愚魯,經殿下睿智指點知道該怎麼辦了。」

  「是嗎?本王原先還想著你這麼不開竅,坐這京兆尹的位置未免危險,又瞧你這身官服有些舊了,或許想換件淺青的官袍穿穿。」天十三直想一巴掌拍到這個貪官腦袋上,改明兒他要得空,定然會想法子把他從這位置上摘下來才行。

  淺青……府尹已經無比清醒。

  天昊皇朝的官服六品深綠,七品淺綠,八品服深青,九品服淺青,九品芝麻官,這不是讓他無顏見江東父老,要他去死……

  不,比死還苦啊,殿下,沒人這樣玩的。

  他點頭如搗蒜,只差沒跪倒。「下官立刻去結案,把案子辦得漂漂亮亮,絕對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天十三連多逗留一刻的意願都沒有。「罰你自省,寫上千遍的「秉公處理」四個大字,送到慈恩寺去燒給佛祖,誠心懺悔。」

  府尹哪還敢多說什麼,王爺沒馬上摘了自己的烏紗帽,好在、好在……他腦門全都被冷汗給浸濕了。

  天十三出了官衙後門,腳不點地的翻身上了見到主子後迎面討摸而來的大公馬馬背。

  「殿下,咱們這是要去給姜娘子通報這好消息嗎?」大雁仰著頭,殿下這臉上不見半點喜色。

  殿下解除禁令獲得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這官衙而來。

  天十三從囊袋裡掏了塊糖扔給大公馬,摩挲著它的鬃毛,它歡快的齜了齜牙。

  「本王要去見皇兄。」往宜康坊那方向深深看一眼,他果斷的說道。

  他想她嗎?

  想,很想,刻骨的想,想得連覺都睡不了,心,活活的痛著。

  但是見了又如何?他不能用這樣的面目去見她。

  大雁可是驚呆了,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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