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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所謂食人三餐,還人一宿,這麼貴重的禮,教她拿什麼去還,這壓根就是敗家子的行徑,而且感覺上好像滾雪球似的越欠越多,沒完沒了。

  這些貴死人的家具,就連潤空大師答應替她診治,也是因為那位王爺開了金口的原因……

  將小包子送到床上安置好,回到姜淩波身邊伺候的阿奴也咋舌讚歎,「娘子,王爺真是有心人,這梳妝鏡的鳳鳥眼睛、羽翅都是用寶石綴著的,單單這梳粧檯就足以買千千百個阿奴還有剩了吧?」

  「這話在我房裡說說就好,要傳出去,有你苦頭吃的。」

  阿奴吐了吐舌頭。「這禮是真的重了,只是王爺怎會知道娘子心裡在想什麼,就這麼恰好的送來了?」

  這有什麼好猜的。「家裡出了內賊,看起來不請個自己人當門房都不行了。」

  「娘子是說……」她用指頭指了指外頭,只見姜淩波點了點頭。

  不然哪來鑰匙開的門?不就一個裡應外合嗎。

  「娘子要真不喜歡這些家具,還回去就是。」這麼漂亮的家具,千金難買,怎麼娘子看不上眼?要是送給她,她恐怕早就樂歪了。

  「你覺得我該怎麼還?」這是吃了啞巴虧還說不得啊。

  阿奴不是沒腦子,她只是單純的跟著她家娘子,可是真要她費心的時候,她還是能想出個究竟的。

  好半晌後,阿奴恍然道,「阿奴知道娘子的難處在哪了,王爺的身分擺在那,他這麼大張旗鼓的給娘子送東西,不說是不是具了名,咱們要是把東西退回去,跌了王爺府的面子,事兒鬧大了,娘子會被人說得難聽,王爺的面上也下不來,屆時大家都難看。」那也不是她們這等小人物能應付的,娘子這便是為難在還也不能,不還也不能啊。

  姜淩波讚賞的看了這個小丫頭一眼,果然手下都是需要調教的。

  「我看著頭疼,歇會兒,有事你看著辦,別來吵我。」搬個家為什麼這麼累,她那些逍遙的小日子好像碰到這位王爺就一去不回頭了。

  阿奴伺候著姜淩波上了床,拉好錦被,放下帳幔,見娘子闔眼,又給炭盆加了兩塊炭,這才輕手輕腳的攏上門去了。

  她沒聽見姜淩波雖然閉著眼,嘴裡卻喃喃自語的叨念著,「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當斷則斷才是真娘子……」直到朦朧睡去。她心堵得很呐!

  §第十二章 悄然來襲的思念

  入冬的第一場雪無聲無息的落下,一夜起來,地上已是厚厚一層,北風卷著雪花鑽進廊裡,新進的幾個下人不時清掃擦拭,仍有些濕滑。

  屋子裡架著暖暖的炭盆,姜淩波除了帶孩子就是做新衣,將尋來的棉花鋪得厚厚的,一件棉襖都能抵上兩件冬衣了。

  日前,馬幫的喬野回到阮霄城,帶回來的除了常見的八角、茴香、桂皮、豆蔻、胡椒、麻椒、眾香子、葛縷子、花椒、丁香……各式各樣的香料,最珍貴的就數這些西域才有的、白白的棉花和棉布。

  得到這麼些暖呼呼的棉花,姜淩波當仁不讓的給小包子做起新衣。

  她頭也不抬的飛針走線,裹成一顆小粽子的包子安分的玩耍,屋裡頭安靜得只偶而聽見炭火的劈啪爆響,卻一點也影響不了這對母子。

  一切好像都消停了下來了,其實也不過臘月前後的事。

  折騰了一間宅子,還欠下還也還不了的人情,結果宋女吏和陳公公統共就來了三回,一入臘月就道皇宮裡忙得不可開交,無法再來上課,姜淩波也趕緊打蛇隨棍上,說道茶藝一道,更多的心神領會是在自己動手煎煮裡,只要他們勤於練習,必有所得。

  拐彎抹角說半天,就是該看的也看夠了,該動手的也沒動手,以後能不能在自家主子面前混到什麼好,就各憑本事了。

  兩人樂呵呵的又帶著她用鐵鍋燒出來、油吱吱的紅燒蹄膀和香氣噴薄的獅子頭回宮去了。

  觀摩結束,姜淩波的賺錢路等於斷了,她不焦急嗎?

  不,她沒說的是,到底還是托了那位王爺的福,她的財源就算年後也不至於沒了。

  那些個剽悍的勳貴圈貴女們,風聞這位璽王殿下時不是出現在宜康坊這間宅子裡,為的就是研究姜娘子的茶道。

  這還得了,各方勢力紛紛打探,本來就已經小有名氣的姜淩波更被推上了風口尖浪,北武侯家的二娘子、安天伯府的嫡長女、南靖國公府的三房娘子……族繁不及備載,許多勳貴之家的小姑娘更是儼然全部熱衷於煎茶一道,好學極了!

  最可怕的還有宮裡頭幾位嬪妃的娘娘們也來摻上一腳,這種名人效應實在教人哭笑不得。

  分成兩撥的貴人們,一撥很好猜,就是為了討聖上的好,皇后都派宋女吏來了,她們這些不論受不受寵的嬪妃當然希望獲得更多寵愛、更多恩澤,能投其所好的事幹麼不做?自然爭先恐後的也跟著學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只要是宮中女子沒有人不懂的。

  至於那些個嬌花般的小娘子們懷抱著什麼心思也不難猜,那位金尊玉貴的親王殿下高齡已經二十有三,身分高又得帝寵,早就過了該婚配的年齡,也不知是皇帝、太后縱容還是怎麼著,竟讓他的婚事拖延至今,也就是說,他的婚事便是一塊香脖餑,不說其他,單就璽王妃的位置,不知有多少只眼睛盯著瞧著注意著。

  要姜淩波說,這嬪妃、貴女們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每府的娘子們有意無意的派了丫鬟、宮女和體面嬤嬤們來敲門要見她,說是要視察學習環境,她們要視察,她就大方的讓那些眼睛看個夠,慶倖的也許是她的容貌讓那些娘子們深覺不具威脅力,一個個都答應年後要過來上課,所以她的錢途還算有亮!

  潤空言而有信,每隔三天就來替姜淩波用針,一開始她什麼感覺都沒有,幾回過去,漸漸覺得痛不欲生,每次行完針整個人就像從大水裡撈出來一樣。

  「這是經脈開通必有的過程,能忍嗎?」

  姜淩波終於能夠體會潤空之前說的堅持是怎麼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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