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錢袋嬌妻 | 上頁 下頁
一六


  暗衛瞬息無蹤。

  但前頭的聲音仍舊入耳。

  「王爺有令不見人。」侍衛不卑不亢。

  「本座非見王爺不可!」火力直沖九霄,大有不讓見就硬闖的氣勢。

  「指揮使,請不要為難我等!」鏘鏘鏘,刀劍出鞘。

  君卓爾瞄了眼已經回來的親衛,親衛得到示意,去把緊闔的門打開。

  「王爺!」步從容快步進入,君卓爾倚在太師椅上,動也沒動一下。

  以往,他看到這位錦衣衛指揮使是少帝的刀子,替少帝辦差,也只聽從今上一人的命令,不管錦衣衛的名聲在外頭有多臭,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不巧卻在北直隸遇上,一起南下。

  沿路步從容勾結地方官蠢蠢欲動,本就令他不喜,不想來到白樺縣步從容還不死心,竟把齷蹉的手段打到他頭上來,先是邀集地方官員士紳設宴款待,待他微醺回轉,還用情迷香誘使他失控。

  即便他武功再高,在乍開門迷情香便撲鼻而來的同時閉了氣,甚至把香爐丟出窗外,一小口的迷香還是鑽進了肺腑。

  以他的內力想逼出那情香絕無問題,最糟的是他發現帳幔中肢體橫陳、渾身脫得精光的雪白身子,就遲疑了那麼片刻,酒力發作加上那霸道的迷情香,以及女子不停的糾纏,他便放縱自己沉淪了。

  敢設計他,這個步從容到底是有多想死?

  步從容仗著自己直接聽命皇帝,的確是沒怎麼把攝政王放在眼裡,但攝政王的品階是超級一品,而他不過是三品指揮使,論品階倫理,他是得好好的捧著攝政王的。

  當然,這般拉攏,自然有所圖。

  他從來不否認自己是個有野心的人,他想走的路,太需要像攝政王這樣的助力。

  因此他沿路精心巴結諂媚,金銀珠寶美人,無一不送到這位王爺手上,哪裡知道他就是各油鹽不進、不識時務的人,對他的好意,完全視若無睹。

  這回,君卓爾好不容易對暖床的妓女上了心,誰知道那妓女竟然跑了,君卓爾開始秋後算賬,把怒氣發到他身上來,這口氣,他步從容吞不下去,也不想吞。

  但即使怒火沖天,一口血都快吐出來,面對君卓爾,步從容還是努力調勻了口氣道:「本座不解,攝政王哪來的權力降本座的職?本座不服,王爺雖然位高權重,也管不到本座頭上。」

  君卓爾從眾多的奏摺旁拿出一個明黃卷軸,「步指揮使自己拿過去看,這是陛下的手諭。」

  剛送到的熱騰騰的手諭,說他先斬後奏也行,在還沒拿到皇帝手諭之前便降了步從容的官,哼,他君卓爾難道連這點權都沒有嗎?先斬後奏又如何?

  步從容攤開一看,臉色大變。「不,陛下不會這麼對待我的。」

  「你讓人對本王下迷藥,以下犯上,單就這一條,不必向今上稟報,本王就能剮了你,如今只將你削等降為白戶,你這麼不滿意,又或者步大人對總旗這職位比較有興趣?本王也能如你所願。」

  從頭到尾君卓爾的語氣沒有高一分,也沒低一分,但向來殺人不眨眼的步從容卻流了一頭的冷汗。

  他原意想拉攏,哪裡知道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縱使他有滿腹的不甘心,他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總之,來日方長。

  這筆賬,他記下了。

  妄想更往上爬的夢碎在君卓爾手上,步從容這下把他給恨上了。

  這也難怪,步從容雖然直接聽令少帝,但他的出身不好,祖上是個殺豬的,好不容易有機緣得到錦衣衛的缺,死拼活拼,拼到三品指揮使,已經是極限了,但是他不滿足,官場中人,誰不想更上一層樓,像他這樣不進反退,是神仙都不能忍。

  他忍下了,但他是誰?

  他是睚眥必報的步從容,等著吧,他會回來的。

  君卓爾延遲回京的消息在隔了許多天后,還是傳到了朱家角。

  誰叫百濟王朝上自貴族,下至百姓都有顆愛好八卦的心,君卓爾到處找個美女姑娘的消息,本來不算什麼事,卻因為他的身分,加上他專程來白樺縣城退婚的事情不知怎麼傳開了,便成了一樁最勁爆的香豔緋聞了。

  道聽途說的版本有許多,單單在朱家角這個小地方,就有人說攝政王與那不知模樣的姑娘本是青梅竹馬,被橫刀奪愛的未婚妻搶走了王妃的名頭,攝政王為了和這女子比翼雙飛,這才遠道來退親,哪裡知道卻把心愛的女子給弄丟了。

  這完全就是狗屁不通的說法。

  另個版本是——攝政王這門因父母之命定下的親事,本來他就看不上眼,不想來到白樺縣卻看上了縣城裡的姑娘,兩人在不知對方身份的情況下共度春宵,這其中又把兩人共度一晚的情形描述得香豔悱惻,直逼春宮話本子。

  薄縹緲聽花兒回來轉述,直翻白眼。

  她實在不明白,這位攝政王找她做什麼?說穿了不過一檔烏龍事,他還當真要把被他當面退親的她娶回去不成?

  當晚只有淡淡月色,兩人別說互相把對方看清楚了,她就連嗓音也是假的,若非憑著他們之前那一面,她也不會知道他是誰,他這般尋覓,腦袋莫非是壞了?

  他若知道他要找的人和被他退親的是同個人,不知道會有什麼精彩的反應?

  薄縹緲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去了。

  她的心思稱得上縝密,但是向來放在公事上,生活上則是過得隨意散漫、沒有章法,完全隨著性子來,只因為上一世的自己是家族裡唯一的女子,她又是爸媽的老來女,不說祖父、曾祖父把他放在掌心裡疼愛著,就連她一頭栽進那賣命的工作,眾人在反對無效之後,也只能含淚讓她去飛。

  飛來飛去,把命給飛掉了,她對不住那些把她當成命在疼的親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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