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錢袋嬌妻 | 上頁 下頁


  但這會兒就不是了,葛老夫人一歸天,還未出殯,不說老夫人的遺囑不給瞧,先把薄縹緲軟禁起來,原先盤算著把她往祠堂、家廟一塞了事,隨便她了此殘生,後來被薄家得知消息,也無從得知兩家人是怎麼談的,薄縹緲不情不願的被送回老家山西通州。

  哪裡知道這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的薄大小姐一到家,見家裡只是個不滿百年歷史的家族,連給輔國公府提鞋都不配,便大吵大鬧,這不,全家人被她攪得不安生,當時的薄老太爺已經仙逝,當家做主的是薄老太太,她眼看著已經和他們離了心且被養壞了的孫女,痛心之餘,覺得她欠教訓,便將她打包,扔到了百里之外一個叫朱家角的村子讓她好好反省。

  那屋子是屬於薄三娘的,她和薄縹緲已經去世的親娘是姑嫂關係,年輕時處得倒是融洽,她還親手抱過剛出生的薄縹緲。

  不過薄三娘是個清高的,眼界長在頭頂上,本以為一輩子會孤獨終老,最後卻看上了什麼都不如她的丈夫,屢勸不聽被家人視為忤逆,便被趕出了家門。

  她的命也不好,出嫁沒幾年,丈夫沒了,沒留下一子半女,只有一間宅子,她也不屑回娘家當姑奶奶,熬到中年仍是孤身一人,到世家小姐們家裡授課當女西席維生。

  看在曾經的姑嫂情分上,薄三娘答應讓不知天高地厚的薄縹緲住在朱家角這宅子裡。

  然而在這兒要錢沒錢,要人,身邊就一個薄三娘留下的小丫頭,一個薄老太太撥給她的大娘,外加一個看門的老漢。這樣的景況讓薄縹緲完全無法接受,她薄縹緲是什麼人,怎麼能過這種困頓貧窮、沒有自尊,宛如被人踩在泥地上的日子?

  她幾度掙扎,總算看清自己再也回不去輔國公府了,連親祖母也放棄她,她痛不欲生,要她這樣苟活著,不如去死一死。

  於是她吞了金,又去跳塘。

  這一吞一跳,薄三娘也怒了,自覺撿了個麻煩回來,這麼一個不知好歹,不知所謂的玩意兒!人活著這般艱難,她卻一再尋死!

  因此除了替薄縹緲請大夫看診,此外不肯再多做什麼。

  而她這個取代了原主的薄縹緲就這麼要死不活的熬著,整整喝了半年的黑墨藥汁才有力氣下床,但是下了床,兩條腿卻因為泡在寒塘裡過久,凍壞了,再加上這段時日的折騰,就變成了如今這模樣。

  要薄縹緲說,這身子的原主就是個活該的,這種人,就連她這借用了人家身體的人也不想同情。

  身邊這小丫頭是看著原主鬧死哭活,又在她跟前侍候著吃藥的人,薄縹緲從醒過來至今,這個叫花兒的丫頭便像母雞護小雞那樣把她盯得牢牢的,連曬個太陽也時不時跑來探頭,生怕她又做傻事牽連到一整個宅子裡的人。

  花兒的腦子不好,可勝在有一把力氣,宅子裡的體力活、粗活都由她一手包辦,除了腦筋直些,可以說一個人頂好幾個人用。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她力氣大,卻沒想到大到這般程度,看她隨隨便便就把輪椅舉起來,薄縹緲連忙要她把輪椅放下來,「你放心,我不會再做傻事,不會再想不開了。」

  「真的?」花兒的眼中擺明瞭不信。

  薄縹緲略略瞪大了那雙宛如秋水般澄澈的眼,居然質疑她?

  不錯,有進步。

  「我娘說過好死不如賴活著,活著多好,有肉吃,有冰糖葫蘆,有得玩,還能和村西的王大丫打水仗。」這是花兒記憶中所有的一切。

  據薄縹緲所知,花兒的娘早早就沒了,爹娶了後娘,成了後爹,又成了渣爹,繼室拿肚子裡的「兒子」說嘴,想把花兒這賠錢貨給賣了。

  那個後母也不想想家裡的活兒都花兒一手包,把她賣了,往後的活兒誰來幹?

  就是個只圖眼前輕快,沒想過後果的豬腦袋!

  薄三娘知道這事後,便將花兒給買了來。

  別看花兒年紀小不解事,她也是個有脾氣的,雖說同住在一個村子裡,從此,別說回去看她爹,就連歸家那條小道也不走了。

  薄縹緲聽完花兒的長篇大論,淡淡的道:「人糊塗一回,可以說不懂事,蠢事要幹了兩回,就是無藥可救了,你家小姐我是那麼蠢的人嗎?」

  花兒是聽不明白什麼糊塗不糊塗的,不過真心以為小姐的腦子也跟她一樣不是很好,手上有金子不拿來買肉買雞蛋吃,居然把硬邦邦的金子吞進肚子裡,是有多笨才會這麼做?

  要是她,她寧可當個飽食鬼,也不當餓死鬼,她一定不會這麼傻。

  但是現在小姐似乎不一樣了,她話裡的意思是不會再想不開,鬧自盡了嗎?

  這樣就好了,省得自己吃不好、睡不香,擔心的生生都瘦了好幾斤。

  薄縹緲不知道花兒心裡拐著的彎是這麼想的,要不然肯定會噴笑出來,她見花兒笑得天真無邪,忽然想到什麼,伸出手往她的手腕捏去。

  花兒回過神來,「小姐,你做什麼掐我?是我剛剛說錯話嗎?」

  薄縹緲沒回應,這一掐竟發現她的骨骼和尋常人不同,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你力氣大,可想過要練武功學一身本事?」

  「學本事能做什麼?用來打壞人嗎?」花兒憨直,思考的事情向來就只有一直線,她不會去問薄縹緲,為何原來病殃殃連搭理都不屑搭理她的小姐居然要教她功夫,而小姐何時學會功夫了?又為什麼和剛來的那會兒都不一樣了?

  她只知道,現在會對著她笑,對著她講話的小姐很好,小姐說什麼,她就做什麼,若是問她為什麼,她會說她的前主子叫她要聽小姐的話,所以她要聽話。

  「除了強身健骨,用來打壞人也不是不行,誰敢欺負你,你要練好了功夫,一腳把他踹去貼牆壁,你說這樣好不好?」

  貼牆壁,像烙餅那樣?

  聽起來很不錯。

  花兒兩眼放光,「學會了有糖吃?」

  沒有一個孩子不喜歡吃糖,尤其鄉下孩子,一年到頭難得有吃糖的機會,一提到甜食就和螞蟻沒兩樣。

  「你要練得好,就給你買飴糖吃。」

  一聽見有糖吃,花兒口水都快流了出來。「咱們什麼時候開始練?不如從今兒個起,反正屋裡的活兒都幹完了。」她一副「我現在很閑,很有空」的模樣。

  「行,那就從基本功開始。」唯有把基本功練扎實了,在學習過程中才不容易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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