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女兒意 | 上頁 下頁


  錢,他站起來掏了掏口袋,左邊右邊上面下面。嘿嘿,「咚」一個銅板。

  負責收賞錢的寬師兄給了他一記大白眼。這找碴的男人害潘師兄差點走火入魔。

  「一個銅板嫌少嗎?那我收回來好了。」當著眾目睽睽之下,男人慎重地把他那枚銅板收回,放回腰際的暗袋裡。

  要不是礙著自己明顯多他幾歲,寬師兄就算用搶的也要把那一枚銅錢搶回來。

  「我說小兄弟,你不打賞我沒話說,但好狗不擋財路這道理你懂吧?」在嫘兵兵的陶冶下,他們師兄弟偶爾也咬咬文、嚼嚼字,只不過現在想的是咬斷這小鬼的脖子。

  「狗,在哪裡?我以前小時候也養過一隻大黃狗,腳蹄子可大咧,跑得又快,可惜老了,死了。」他大大的眼睛掠過一抹惋惜。

  青筋在寬師兄的額頭浮現:「你存心找碴!」

  「找茶?不會吧,要喝茶我就去茶樓了,你這兒有點心供應嗎?」男人站沒站相,覷著旁邊的人比他個頭矮一截,不客氣地把自己的膀子一擱,也不管人家臉色有多難看,舒坦的當牆靠。

  潘師兄沖上來:「我一拳能劈三斤柴火,你能嗎?竟敢笑我一條龍武館不要臉!」

  哦哦,原來重點在這裡。

  「你的老鼠是滿硬的。」男人當眾摸上潘師兄秀出來的臂部肌肉,「但空有肌肉不長腦袋也沒用。」他順手在潘師兄對襟上擦了擦,嘖,自古以來能夠清涼無汗的只有美人,汗濕的男人果然很臭。

  潘師兄一怔。他……是不是被吃豆腐了?大白天的被一個痞子男人輕薄了去……

  「潘師兄。」嫘兵兵在後頭拍拍他的肩。

  換手。

  「師妹,我……」

  「把你嘴角的白沫弄乾淨,要昏後頭有椅子坐。」這麼容易被激倒,這些師兄們真是太平日子過多了。

  她擦了擦汗濕的脖子,把高卷起的袖子放下來。

  潘師兄退了下去。

  嫘兵兵不急著發作,先將男人從上至下梭巡一回,又就著男人的身軀轉了一圈。

  一雙露出不安分腳指頭的破布鞋,黑衣黑褲,黑髮紮成長長的辮子甩在後頭,長手長腳的,看起來像蜘蛛,年紀輕輕地,不超過二十歲,神采飛揚的眉,古靈精怪的模樣,只要開口說話,表情豐富得叫人來不及看。

  「姑娘,你這樣瞧我,我會當你想非禮我。」他的聲音很是認真,煞有其事地瞧著嫘兵兵,還做出害羞的模樣。

  「非禮你?你還不夠格!」這是正常男人該講的話嗎?真噁心。

  「你這樣講,很傷我的心耶,我雖然是男人,但心也是肉做的。」他捧心的樣子叫人發噱。

  「那是你的心關我什麼事!」只怕是神仙也要冒火,瞧他惺惺作態哪裡像男人了?站不挺的軟骨頭。

  哇,他第一次碰到這麼不賣自己面子的姑娘。好辣呀!

  「要是愛慕我的姑娘們聽到你這番話,恐怕要水漫江南河,淹沒一片良田好地了。」

  「你有完沒完?」

  他收起嬉笑表情,可眼裡的笑謔還是讓人恨得牙癢癢:「呃……完了。」

  「你不但壞了我的生意,還害潘師兄差點走火入魔,要不是你欠我師兄一個道歉,我才懶得理你。」

  他無辜地眨眼:「道歉啊,他長那麼醜,你看,還對著可愛的我瞪眼,不然這樣好了,跟我出遊一次,當我補償你的損失,我很不錯喔,街坊鄰居沒有誰不喜歡我的,你跟我出去肯定會很開心。」

  「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我師兄。」他耳朵聾了嗎?

  他掏耳。「啥?你的話我聽不懂。」

  嫘兵兵腹中的怒火被他的無賴一弄,到後來也發不出來。

  得了便宜還賣乖呢!這傢伙,一張娃娃臉,看不出真實年紀,說是地痞流氓也不大像,一身布衣簡約得很,累了一天,再把剩餘的精力浪費在這無所謂人等身上,不值得。她轉身欲走。

  「哎呀,你別不理我,我是看你可愛唉,要不然普通的姑娘我還看不上眼。」

  嫘兵兵背過他直翻白眼,當自己遇上妖怪。

  金玉滿堂園是江南有名的鴨肉料理店,一隻鴨十八吃,連皮帶骨,吃得每個老饕摸著肚皮離開,能把十八樣菜吃上一遍,是許多小老百姓一輩子夢寐以求的。

  原本,以嫘兵兵外強中乾的經濟情況,根本連人家大門都進不去的,可是多年的街坊鄰居做下來,菜樓裡最熱賣的鴨頭、鴨掌多少被掌櫃存到嫘兵兵的肚子裡,誰叫沒兒沒女的掌櫃就是對她偏心哩。

  但相對的,武館也把這家菜樓保護得滴水不漏。

  笑眯眯的跑堂直把嫘兵兵一夥人招呼上樓。

  樓中有樓,放眼又是另一番景致,嫘兵兵實際得很,坐哪都不打緊,東西好吃才是重點所在。

  二樓不錯,窗明几淨。

  「爹,您先來啦。」打牙祭是武館最隆重的大事,辛苦的工作以後,總要慰勞一下五臟廟。

  但是還有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占住一張椅子,正大吃大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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