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話癆梅夫人 | 上頁 下頁
四八


  淨房裡隔著重重的幃幔,他聽著盛知豫這邊的聲響,也很快跟著起身,幾個小丫頭伺候他擦乾身子和頭髮,換上衣褲,出了淨房。

  這時盛知豫已經出來,也換上新的衣褲,坐在床上,垂著睫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梅天驕笑意滿臉,往她身邊挪了挪。「你習慣睡裡還是外?明天可不用早起,不過我們還是要歇下了不是?」

  她兩腿縮進床裡,掀起百子迎福繡花絲綢被蓋在身上,面朝裡,蜷成一團的閉起了眼睛。

  他看著盛知豫的後腦杓,輕輕往前挪了挪,從後面攬住她的腰,下巴抵著她發間,「是我弄痛你了嗎?我不知道你……」

  她騰地翻身過來捂住他的嘴。

  「我不說,我不說,不過你總得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他拾起她散在枕邊的髮絲,慢慢搓揉著,一隻胳臂伸直,讓她躺在上面。

  盛知豫頓了頓,在他的眼裡只看到一片好奇,沒有別的,枕著他的胳臂好像給了她安全感,她慢慢的找到措辭。

  「那人把我娶進門,為的是怕輿論指責他行事失度,他中意的是一個青樓女子,我,不過是那塊遮羞布,他該和我圓房那晚,睡的是姨娘的院子,後來迫於婆母壓力來過我的院子,但是,他都做出那樣的事來,我也不稀罕他!」

  「他不稀罕,我稀罕,你什麼都好看,我都喜歡!」他胳臂用力,把盛知豫拉進懷裡,熱烈的吻箸她的而頰。

  他的小妻子鮮嫩如一支剛抽出芽的柳枝,靜謐而柔軟,溫暖而甜蜜,是他撿到的寶貝,能擁有她是他的福氣,那個嵇子君就只是個有眼無珠的。

  梅天驕癡迷的看著漸漸入睡的小妻子,輕輕說道:「咱們不管那些過去的事,你有我。」

  黎明的曙光透進簾子,梅天驕輕手輕腳下了床,看她一腳伸出被子,忍不住偷偷抓著她的腳摸了摸,再趕緊放下,溫柔的替她掖好被角,轉身去淨房更衣洗漱去了。

  盛知豫醒過來時,春芽說爺吩咐過,讓她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於是她翻身很乾脆的又睡了回去。

  第二天,她仍舊枕著梅天驕的胳臂睡著,那晚他折騰得她腰酸背痛,一早梅天驕哄她起來,說要帶她去逛一逛王府的園子。

  衣服打點好,吃了早飯,冬黃進來,屈膝稟報皇上的旨意到了。「我以為這旨意還要等上幾天才會到。」梅天騎攬過盛知豫,回到院門口上了敞轎,很快來到正堂。

  正堂裡,魚天胄坐在上首,丫頭已經奉上新茶,他正掀著茶蓋撇茶沫,見兩人進來,不疾不徐的喝了兩口茶才放下茶碗。「我領了誥封的差事,給足了你面子,接旨吧!」

  梅天驕讓人擺好了香案,魚天胄拿過明黃告敕,展開後抑揚頓挫的念起來,盛知豫聽著他那什麼……才德兼備,維護正道,彰世間公義,以褒其德之類的華麗詞藻,其實真正鑽進腦子裡的只有鳴王王妃四個字。

  魚天胄念完,梅天驕雙手過頭接過告敕,又磕了頭,才起身。

  兩人起身後,盛知豫接過那告敕讓婆子供到祠堂去,屈膝告退。

  梅天驕和魚天胄說了一會兒的話,「皇上說放你十天的假,你就好好享受你的新婚假期吧!你放心,我這些日子都不會來找你的……」他眨眨眼,拱手告辭了。梅天驕回到了正屋,在穿堂的簷廊下看見歪坐在美人靠上閑看紫薇樹的盛知豫。

  穿堂的清風涼爽怡人,他撩袍坐下,滿面笑容的摟著她靠向自己,揮手讓伺候的丫頭婆子下去。

  「在想什麼?」

  她把他當成背靠,「我只是覺得怎麼好像就要和你過起日子來了呢?有些恍惚,有點不敢置信。」

  「你不只要與我過今兒個的日子,明日、明明日……一直到我白髮蒼蒼,你都要和我一道過日子。」

  「每天、每天都要踏實的過。」聽起來是個不壞的將來。

  盛知豫偎進他懷裡,共看紫薇樹旁的薔薇花架,花燦爛……

  番外:魚雁

  深秋。

  盛知豫坐在燈下縫衣服,也不知怎地,梅天驕的衣服鞋子常磨損,給他縫製的衣服、鞋子都要特別結實。

  針線房婆子做出來的衣物他總嫌棄沒她做的好,因此,他的貼身衣物和鞋子幾乎都由她一手包辦。

  梅天驕歪在榻上看兵書,有些分神,昏黃的燈下,她的臉仿佛蒙了一層珍珠光暈似的,又跟剛剝了殼的雞蛋一樣滑潤,讓他直想啃一口。

  「別做了,夜裡做針線容易把眼睛熬壞了。」

  「就剩下幾個針腳。」

  「我記得在白河別院我要上京時,你給我做了兩身衣服帶上來。」他的眼神忽然有些悠遠。

  她一時沒意會過來,她把線打結,咬斷線頭,突然想到什麼,針一下戳了手,血珠子從指頭泌了出來,她吃痛,輕喊了聲,蹙起眉頭。

  梅天驕丟下書,幾個大步走過來,拿起她的手指想往嘴裡放。「這麼不小心!」

  「別,一下就沒事了。」她拿了塊小布頭按壓住指頭,果然一下血就止了,她把衣服針線放在籃子裡,眼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你發現那衣服裡我放了什麼東西?」

  「嗯。」她做的衣服向來貼身舒適,裡面有沒有異物,一穿就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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