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話癆梅夫人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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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整個王朝站穩腳跟,名利滾滾,這對所有的繡師、繡娘來說,是一塊多麼具有誘惑的大餅。 「我希望你參加初試。」 盛知豫蹙了下眉頭。 「別小看了這入門試題,參加的人可都是各個繡莊的佼佼者,從布匹的織花,剪裁到剌繡,均列入評比裡面,也就是說,你的作品要是在比賽中能奪標,布莊、染院、繡坊、繡娘皆能蒙利,」她頓了頓。 「樣品不用大,小型幾案屏風大小便可,這麼說,你可心裡有底了?」屏風裝飾性大過實用性,要在方寸大小表現出獨特性,著實考驗人。 「夫人這般信得過小婦人?」「你若成功了,我夫君也能出彩,我半點不吃虧。」 盛知豫微微欠身,離開了縣衙後院。 回家後她一頭栽在床上,人累癱了,沒一會就迷迷糊糊睡著,意識模糊之前,一個想法忽然冒出來——想賺點錢,真不容易啊! 那天,盛知豫回家之前繞去自家三哥的店,將繳了繡件後的事情囫圇說了一遍,並從縣令夫人給她的銀子裡分出六十兩銀子,要盛樂胥收下。 「太多了,」盛樂胥這陣子摸熟了這嫡妹的脾氣,知道這個妹子是他命中的福星,但是這些錢他實在不敢厚著臉皮拿。「我只是跑了腿,哪裡能拿這麼多銀子?」 「三哥先別推辭,我還有事情要勞煩你和嫂子。」她把千花盛典的事情說了,她一路思考,這活兒她接了。 「竟有這等事?」 「我要的東西恐怕還得勞累三哥替我找來。」 盛樂胥拍胸脯承諾會替她找來她要的上等絲綢和絲線。 盛知豫將一些她積存的帕子、扇套、荷包等小繡件請白露代賣,說好了只要賣出去,便讓鋪子抽四成帳,兄妹倆又爭執了半天,最後達成三七拆帳的共識。 平淡過了幾日,這些天,盛知豫又把祖母的筆記反覆看了幾遍,從裡面咀嚼出一些心得。 梅天驕為她打造的繡架就安置在房間的窗前,她沒有動針,只是認真的看著繡面,盤算落針的技法、角度和針數。 一件繡品能否成功,每一個工序都很重要,不容一絲馬虎,選面料、選絲線、選繡架,接著在繡面上謄下圖樣。 最重要的,還要能瞞過眾人的耳目。 外頭,梅天驕不知打哪找來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一個個穿著露肩又露胸的短打,把別院松垮的圍牆給推倒,又有幾批人送來好幾車的大石頭,還有幾人負責攪拌著糯米水,小雪球沒見過這場面,怕它壞事,梅天驕便把它關在狗屋裡,至於多日不見蹤影的三花貓,即便這邊熱鬧,也不見它的影子。 這些日子見著她投進剌繡裡,趙鞅除了偶而來蹭她的腿撒撒嬌,倒是十分乖覺,這日也跟著梅天驕,賣力的當個小監工。 梅天驕之前說了,這些人不必管吃喝,只要工錢就成,因此她只讓春芽煮了綠豆湯和紫蘇水供他們解渴。 這些漢子的手腳也快,半天已經將幾個牆面都拆了,清除不要用的雜物,再半天,牆面已經用大石頭壘了起來。 幾面牆砌起來,天色已黑。 雖然梅天驕說不用管飯,但是人家盡心盡力,她哪能貪那一點便宜,叫他們挨餓回去?她讓小米團子去傳話,請那些漢子留下來,吃一頓便飯。 「爺,兄弟們留還是不留?」那是個極為剽悍的漢子,眉間還有一道長疤,人瘦面冷,簡直就一張死人臉,能止嬰兒夜啼的那種。 「她既然叫你們留就留下來。」 死人臉意會過來。「那屬下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其實他們並不介意吃不吃得上這頓飯,給自己大哥做事哪來那麼多講究,更何況大哥也不會坑他們這些弟兄,每個人的荷包裡可都放著沉甸甸的外快呢。 因為人多,盛知豫也不讓春芽煮那些細緻菜,她先把紅薯、豌豆按比例調和,加上爆香辣椒、丁塊肉末、蔥花、醬油、芽菜、醋、芹菜……燒了一大鍋的酸辣粉讓這些漢子們墊墊肚子,這湯頭融合了麻辣鮮香酸且油而不膩,讓這群幹了一天重活的漢子們吃得淋漓盡致,豎起拇指爭相稱讚。 接著她又讓人扛出來幾大陶盤的大盤雞,爽滑麻辣的雞肉,軟糯甜潤的土豆,再下了十幾把的寬麵條,讓男人們拌著大盤雞一起吃,隨後又一大盆獅子絞肉,幾大盆酸白菜水餃,兩大盤青菜,最後一大盆還冒滾油的砂鍋魚頭,整個是香味撲鼻,肚裡饞蟲作亂。 沒見過男人搶食嗎? 如螳蟲過境的埋頭苦幹,連話都不捨得說一句,梅天驕被他底下這些弟兄的吃相給唬著,等到他想到要伸出筷子,只能揀盆子裡的渣渣,吃得是滿腹憋屈。 也跟著坐上席面的趙鞅還挑釁的朝他晃了晃筷子上的肉塊,接著一口吃進嘴裡。 這個不知死活的小鬼! 只是飯還沒吃完,一道靈敏的身影附到他耳邊嘀咕了幾句話:「爺,來了幾撥人,已經進了白河。」 「摸清底細,都給收拾了。」他抿住嘴唇,眼底一派洶湧的黑色。 那影子躬身而退,轉身不見。 吃飯的仍舊吃飯,大口咬肉的就咬肉,仿佛沒有發生過什麼,但是趙鞅水汪汪的眼睛瞄到,當那個人以為神鬼不知在梅天驕邊上耳語的時候,所有的人背脊都不自覺的凜了那麼一下。 吃過飯,一干人笑呵呵的走了。 「你也拾掇拾掇早點休息吧!我還有點事,你自己要小心門戶。」 「這桂花肉你帶回去吧,我知道你沒吃飽。」盛知豫拿出一個小碗公,裡面是五花肉切成薄片,拌了雞蛋糊在油鍋一炸,色如雞油黃,形似桂花。 這是吃獨食啊,梅天驕也不客氣,接過來,拿了一塊,一口咬下,嗯嗯,鬆脆鮮嫩,鹹甜可口,吃得口水直流。 看他那吃相,盛知豫以為他的口味和某個孩童無異。 梅天驕抱著那碗獨食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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