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老婆笨笨 | 上頁 下頁
十七


  ——放心,我會把他們全救出來的。

  胭脂抓住趕到的水佩,衝口而出:「照顧他們!」又回頭轉向管家,「回山莊召集人手,還有,急救藥品也要記得!」

  所有的人全愣住了,他們的主母居然開口說話……

  她不是啞巴嗎?難不成他們的耳朵被倒塌聲震聾了?

  「快!」胭脂管不了那麼多,疊聲說完,嬌小的身影已經沖進礦坑裡。

  「糟糕!」風平意最先省悟,追著胭脂過去,「不可以,夫人!」

  坍塌的礦場有多危險誰都不清楚,她竟然奮不顧身地沖過去,要是有個萬一,她怎麼向袁克也交代。

  風平意才趕到坑口,立刻被一個大漢扯住:「你找死啊,女人家滾遠一點,別在這裡礙手礙腳,人命關天呐!」

  那男人粗暴的動作撼動不了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才別來煩我!」

  都什麼節骨眼了,還碰上這種魯男子。

  風平意手肘彎曲,狠狠撞上男人的肚子。男人龐大的身體如兵敗山倒,向後摔了個結實。

  「得罪了!」

  救人如救火,更何況她要救的不是普通的女子,老大保佑她會是安然無恙的。

  她一頭沖入繼續崩塌中的礦坑。

  暮色的夕陽殷紅如血。

  紛亂慢慢歸於寂靜,受傷的人全部被強制送下山,灰飛煙滅的黃土地只剩下數名礦工、管家和面容哀淒的虞水佩。

  「怎麼辦??」管家一籌莫展。

  「等,我一定要等出結果來。」不知打哪來的信心,虞水佩怎麼也不肯走。她全身肮髒,全身血污淤泥卻毫不在乎。

  「不可能的,大陽都快下山了……」

  天將要變為暮色,搜救的困難度會增加好幾倍。

  「要是我在她救出人的時候攔住她就沒事了。」胭脂救出了好幾個身陷險境的工人,最後知道風平意為了追她一去不回,轉身又鑽進礦坑,這一趟,直到日落西山都不曾再出現。

  「會不會凶多吉少?」有人怯怯地加了句,立即引來眾人的怒視。

  等待是一種淩遲的煎熬。當滿天彩霞全部消散、最後一線希冀也成空時,彷徨像瘟疫彌漫整個空曠的四野。

  「水佩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你的身體會受不住的。」管家難掩哀痛。

  「我……」她衣著單薄,又吹了整天的風,悅耳的聲音已然沙啞。

  「咳咳咳……」

  是風吹過樹林的錯覺吧!虞水佩仿佛聽到喑啞的呼救聲。

  「管家,是我累過頭了嗎?」她不敢置信地問道。

  管家傾耳聆聽,面露喜色,那一瞬間的狂喜使他驚詫得都結巴了:「是夫人……真的是。」

  此刻,不再懷抱希望的人一股腦兒地統統沖向礦坑口。

  「我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星夜策馬急馳回到山莊的袁克也氣急敗壞。負責礦坑的管事、工頭都被他狂猖的激怒給駭得不知所措。

  「少莊主,這一切都是小的錯。小的不該把夫人撥下的款項支去做別的用途,才會惹出這般天大的禍事……求少莊主饒命!」滿臉惶恐的工頭咕咚跪下,抱頭哀求。

  「十幾條人命,我饒了你,如何跟所有的傷者交代!」袁克也將隱藏的劇烈情緒全部貫注在掌心的茶几下。誰知道此刻的他心急如焚,只希望趕緊處理掉這些惱人的糾葛,直奔他老婆的身邊。

  「少莊主,小的不是故意的,礦底的支撐木確實還可以用上好幾年,怎麼也沒想到居然全垮了。」為了替自己的過失找尋解脫,他昧著良心粉飾太平。

  袁克也由衷感到厭煩,提掌一拍,檜木幾應聲而斷。視人命為草芥,可惡!

  「管事!」

  「是。」

  「把他移送官府,另外,將他所有的家當全部充公,捐為傷家的藥材費用。」

  「是,少爺!」管事對主子大快人心的判決無比崇拜。

  袁克也不再搭理面若死灰的闖禍者,旋即拂袖而去。

  他走進房間,一眼看見窩在床沿打噸的胭脂,而絹紅帳內躺著的是傷勢嚴重的風平意。

  袁克也趨近她的同時,一顆無著落的心奇異地沉澱了。他彎下腰俯視累極而眠的胭脂,忍不住用指尖輕觸他睽違已久的肌膚。

  涼意透肌入髓由她沾著灰塵的臉蛋傳入他的指端,貪享她的溫婉,任著指腹遊走她的鬢,讓自己沉溺在乍見摯愛的狂喜裡。

  撩起衣擺,他專注地擦拭她沒一處乾淨的臉孔。

  「克也……」她發出不明的囈語。

  雖然那麼含糊不清,袁克也卻聽得分明。

  他猜得一點沒錯——

  她之前是別人眼中的瘋女,是啞巴,是被歸類於無藥可救的蠢笨,有誰知道,撕掉她那層笨拙,內在的她竟是顆璀璨的寶石,只有他知道她是瑰寶。

  他愛她,笨笨老婆,老婆笨笨。

  就著她髒兮兮的唇,他猛烈地吻住,他的熱情驚醒了懵懵懂懂的胭脂,在灰蒙的意識裡,她伸臂摟住袁克也的頸子,毫無保留地回應他的火熱感情。

  她銷魂的吮吻燃燒起袁克也全身的反應,喔,她知道自己在玩火嗎?他每根神經都沁出汗來,只因為她的誘惑撩撥。

  「胭脂……」

  他的喉嚨嘶啞,蒲扇般的大手激情地遊走在她的身軀上……

  「少——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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