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廢墟有蝴蝶飛過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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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冷血!」枚又罵了句。 這句話直接多了。「還有呢?」他擰眉,兇惡的臉叫枚無端打了個冷顫。 「喂,別拿你的死人臉給我看!」 「你還沒看過更難看的。」屬下對他的評語可更尖酸。 「反正我就是不許你拿那種強屍臉給我看,我看了會心絞痛。」 畿翻眼,黑臉總算表情維持原樣。 不過也僅止於此了。 幾分鐘後,枚跟薑浙東聯手,兩人一人一口口水,淹死了畿。 嗚……他就說他不要去,為什麼非去不可咧,他還有成堆的公事要辦耶。 胡因因的繪圖得到一家專門出版兒童讀物雜誌的公司賞識,歷經大半年的米蟲生涯後,她得到了一份長達四頁的插畫工作。 面試時,她繳交了平常的畫冊跟成果,炭筆、水彩、粉彩,還有從阿曼那邊學來的基礎繪圖知識,那豐富多樣的畫風給總編吃了顆定心丸,當下錄用了她,還交給她下個月兒童雜誌四頁的故事大綱。 四頁耶,普通新人只要能占上一篇或是幾張插圖已經很不容易,她的遭遇簡直堪稱是殊榮了。 雖然說這份工作是因為一位資深前輩耍大牌落下的「剩飯剩菜」,雖然說出版社是為了撙節開支,輾轉從網絡上找到她這默默無名的畫者,但是那些「雖然」都不算什麼,重點是她──有──工──作──啦! 她一年來的努力啊! 她急著要把這好消息分享給阿曼,進了家門卻發現家中有客人。 趕案子時期不輕易走出書房的阿曼席地坐在客廳的落地長椅上,神態悠閒的跟一個女子說話。 他神態舒展,那種輕鬆逍遙的姿態是她很少見到的。 「嗨!」她打著招呼。 阿曼霍然回神,有點訝異的說:「你回來了?」 「有客人?」以前他總是會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她的。 「你好,我叫AMBER。」削得極短的頭髮,棕色大眼,落落大方的態度,人如其名,琥珀,皮膚閃耀著小麥色的光澤,開朗的笑容像海洋的黑色珍珠。 「她是我從前不可或缺的夥伴。」絕少誇別人的阿曼毫不在意的把手摟上AMBER的香肩,兩人快要一樣的高度,互相擊手掌的會心一笑,可以想見默契極佳。 「哈瓦納是我見過最善解人意也是最強的攝影記者,可惜現在合作的夥伴怎麼比就是比他少了點什麼,害我想他想得不得了,路過香港非要來臺灣看看他不行,你也明白他的魅力無窮對不對?」AMBER呱啦呱啦說話速度快得像子彈飛射,叫人來不及聽。 「你的國語真好。」胡因因勉強插了一句話。 「哈哈,我的國語是被這個魔鬼哈瓦納訓練出來的,不賴吧!」說完她就把頭往阿曼的肩膀上靠,身體一半的重量乾脆抵上他的胸膛,無拘無束到放肆的地步。 被吃光豆腐的阿曼只是輕輕的拍拍她的頭,完全沒有要推開她的意思。 不是滋味的酸澀像肥皂泡泡湧上胡因因的胃。 「要是沒有我的精心打造,你現在TOP ONE的名號是打哪來的?」 「你少臭美,我上山下海是靠自己兩條腿跑來的,你以為OLYMPUS國際攝影獎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嗎?」兩人打打鬧鬧,參雜中文的英文,講到獨特的地理名稱還有西班牙語跟法語跑出來。 雖然說胡因因也是一流大學畢業的資優生,對他們熟悉如母語的外語聽起來還是頗為吃力,精神一恍惚之後銜接不上,更是不知所云了。 「你們認識很久了?」沮喪感沒有打倒胡因因,也不知道哪裡生來的蠻勁,她就是不想被排除在外。 雖然她完全插不進他們的話題。 嘻笑聲有了些微的中斷。「因因姊,我跟阿曼可以說是穿同一條褲子的搭檔,我打從他當模特兒時就追著他跑了,追呀追的想不到他還是沒落到我手上,好可惜喔。」 也不知道她是無心還有意的。 「因因,你別聽琥珀口沒遮攔,她啊,以前我都叫她大嘴婆,她講話十個字有十一個字不可以信。」 「啊……你壞啦,在因因姊前面坍我的台。」她又去捶阿曼的身體。 琥珀根本當她不存在。 強烈的妒意淹沒了胡因因。 什麼時候她成了人家的姊姊? 看見琥珀跟阿曼在一起的模樣,讓她發現他們有一段過往是她沒有參與也無法介入的。 看著琥珀因為跟阿曼有著共鳴的話題而神采飛揚,因為忌妒跟不安讓她呼吸困難,胃拚命的翻攪,飽受地獄火般的洗禮,幾乎要脫去一層皮。 「還有啊,你別忘記你跟我求過婚。」琥珀赫然丟下一顆原子彈。 「我已經心有所屬,以前說的那些不算。」阿曼沒注意到胡因因越來越白的臉蛋。 「就算你是說若是到四十歲還孤家寡人我們倆就湊合著在一起,可是我單飛的這段時間看來看去,就是看不到比你更順眼的男人。」 「你要找別人湊合了,我這一生不會有貳心的。」 胡因因聽得五味雜陳,一口氣捱不上來的她,忍著胸口的刺痛。 她黯然的回到房間。 就連她走開,阿曼也只是多瞧一眼之後並無多大反應。 「我說你還要在這小地方困多久,一年耶,真是夠了!」一個大格局的男人就應該把世界當做自家廚房,而不是守在一個地方不動,琥珀對於阿曼的固執覺得不可思議。 「這裡沒什麼不好。」他穩固如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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