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吉食郡主 | 上頁 下頁
五九


  姑娘家臉皮薄,哪禁得起他不留情面的痛斥,通常都是以哭哭啼啼掩面逃走做為終結。和東伏羲一樣,不論人家說什麼,都不會被影響的還有舒婆娑。

  皇帝下了賜婚旨意後,她便沒辦法像以前那樣想出門就出門,無可奈何的她只好將鋪子的事交給了黃三。

  玉玦終於不必再每天陪舒婆娑把厚厚一疊的賬本配飯吃,可她也沒閑著,讓人把舒婆娑擱置在庫房裡的嫁妝清點出來,一樣樣檫拭乾淨。

  呼,郡主的嫁妝終於用上了!

  舒婆娑被玉玦和幾個丫頭逗笑,她這才發現,人生兜兜轉轉,註定的緣分原來真的逃不掉,也就是說,該你的就是你的,你想甩也甩不掉,看起來這回,她是真的要嫁給那個小霸王了。

  §第十七章 修成正裡心歡喜

  「郡主,您瞧瞧這是什麼。」

  舒婆娑托著腮,倚在窗口,正望著底下一片淺紫色的繡球花怔怔出神,卻聽見玉玦的驚呼聲。

  平時成熟穩重的人兒忽然變成這副模樣,到底是什麼東西驚動了她的這位管家婆?

  「郡主,您瞧瞧這些。」玉玦神神秘秘的抱了用布包裹的小箱子過來。

  舒婆娑一頭霧水,「這是什麼?該不會是你藏的私房,因為良心發現,所以想繳上來?」

  「郡主,就您還有心情說笑。」玉玦解開了繡著纏枝牡丹的綢緞,打開箱子,露出疊得整整齊齊的祙子、荷包、帕子和幾套春夏衣服。

  舒婆娑拿起一、兩樣,只覺得那襪子和荷包上的圖樣看著眼熟,接著看那繡工,她忽然露出笑容,一點也不見難為情。

  「你還真會翻找,去哪找來的老東西啊?」舒婆娑將東西一樣樣攤開,那是三年前她待嫁時,準備送給公婆及夫君的荷包和貼身衣物。

  「婢子看,這些都不能用了。」

  「我以為你早扔了它。」

  「這不是捨不得嗎,都是好東西呢。

  「還是扔了吧,要是有人合用就拿去使,我不在意。」她說的是真心話。

  「婢子知道了。」

  看到這些,舒婆娑才有一些即將要出嫁的真實感。

  為什麼她對嫁人之事不緊張?要是連同蕭府的親事也算進去,她總共說了三回的親事,那種新娘子即將要面對未知的一切的恐慌感,她早已沒有了。

  這回要送公婆和丈夫的貼身衣物,她都不是親自繡,而是全交代給繡莊的繡娘們,她們繡出來的衣物及用品,比她費盡心思親手做的還要精緻呢。

  當時她是這麼說的——

  「萬一我這婚事又黃了怎麼辦?我那些衣物、鼻煙壺袋什麼的,不又要做一回白工了?」她心情挺好的調侃自己。

  「呸呸呸,郡主胡說什麼,哪有人這樣咒自己的。」玉玦可不依了。

  「真是的,你比我還迷信。」

  玉玦只能無奈地對自家郡主揺揺頭。

  這是一朝被蛇咬啊!

  榮蕙是第一個來給舒婆娑添妝的人,舒婆娑被她嚇了一跳,人家都是添幾樣東西意思意思就夠了,她卻買了六陳鋪子裡最貴的頭面,有整套蓮子大小的鴿血紅寶石耳墜、黃豆大小的金剛石綴紅紫寶石手鏈、一雙藍寶石金累絲嵌琺瑯花簪及羊脂玉胭脂一點紅手鐲。

  榮蕙笑嘻嘻地看著她,彷佛在說:這是我的心意,你總不能拒絕我的禮物了吧。

  接著,玉珪、舒牟晏及舒牟然都來給舒婆娑添了妝。

  舒牟然彆彆扭扭的,眼裡泛著淚,手裡攢著他最心愛的巨大雪白貝殼,「我不想替大姊添妝,哇!」他嚎啕大哭,「我不想大姊嫁給別人……不要她離開然兒。

  舒婆娑把他抱進懷裡,哄了半天,告訴他就算她出嫁,她仍是他的大姊,他也還是她最喜愛的小弟,往後會常回來看他舒牟然最後扁著嘴把貝殼送給了舒婆娑當作添妝,再三叮嚀她要常回來看他,這才讓婆子帶下去。

  舒婆娑送走來來去去替自己添妝的人,但唯一的妹妹舒婆舞,自始至終都不曾出現。

  她不以為意,別說添妝的日子舒婆舞沒來,這三年舒婆舞連娘家都沒有回來一趟,完全斷了音訊。娘嘴裡不曾說什麼,心裡卻是有數,就當成是白疼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就是了。

  舒婆娑想著,對於一個出嫁三年,可肚皮一點動靜也沒有的出嫁女而言,她妹妹最好有自己想像中的堅強和能幹,無須娘家人扶持她什麼,否則真到了需要娘家人出頭的那天,也不知道誰會理她。

  爹娘也許會,然而她是絕對不會的。

  時間飛快地往前走,六月初六,宜嫁娶。

  這一日,舒婆娑頂著一雙黑眼圈,大早就被人從被窩裡挖出來上妝。

  都說新娘子結婚這天要美美地見人,她會熬夜熬成這樣,不得不說起前一夜的事。

  這還不都是她娘在婚禮前夕逼她聽了一晚的婚前教肓,詳盡地解說著教導女子房中術的避火圖。

  娘啊,真的沒必要描繪得這麼清晰,這玩意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什麼,現代更露骨的她看過不少,到底怎麼進行,她也大概瞭解。

  舒婆娑臨走前,甯馨長公主拿出一隻鎖起來的黑漆螺鈿長條盒子。

  「你把這個帶回去看,就知道是什麼了。」甯馨長公主還賣關子呢。

  既然娘不肯明說,她也不問,帶回去看就是了。

  回到院子打開一看,舒婆娑倒是愣住了。

  盒子裡滿滿都是信,是東伏羲寫給她的倌,一封封,甚至還有些邊緣不齊整的布,看上去是臨時撕下來的,那得是軍情有多緊急?在那麼匆忙的情況下,他仍不忘給她捎信,這份情意太貴重了,貴重到她覺得整顆心都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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