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吉食郡主 | 上頁 下頁
四三


  舒婆娑冷淡地瞥了眼還是低垂著頭的小丫頭,聲音不高不低,「告訴她,我換件乾淨的衣服就過去。」

  小丫頭大概沒想到她會答應得這麼容易,愣了下,叩謝後,趕緊回去了。

  舒婆娑回到自己的院子,喝了熱茶,換上乾淨的衣服。

  替她打理的玉玦猶豫地道:「郡主,延平郡主讓您過去,能有什麼好事呢「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去瞧瞧就知道了。」舒婆娑很淡定,挑了根珠釵插在發上,帶著兩個大丫頭嫋嫋婷婷地去了舒婆舞的院子。

  舒婆舞見到舒婆娑時,倒是一臉平靜舒婆娑坐下後看了看,發現她這妹妹除了臉色蒼白一點,其他部分看起來倒也還好。

  兩人都沒說話,各自看著眼前的茶盞,好像那茶盞上的青花美麗得讓人錯不開眼。

  片刻後,舒婆娑抬了臀。她可沒那麼多時間和妹妹這麼幹耗著,悶不吭聲是怎麼回事?要不就走人吧。

  舒婆舞看見了她的動作,終於出聲,「我聽說世子去了西北,你為什麼不攔住他?」

  「妹妹的消息好靈通。」

  「我也就剩下這點本事而已,哪能和姊姊比較。沒了我,如今的你可是長公主府裡最高貴的嫡女,再也沒有我這絆腳石和你搶了。」舒婆舞目光忿忿,露出寒光。

  「如果你找我來只是為了發洩心中的不滿,我勸你還是多想想自己的處境吧。

  「我如今會落得這樣,還不都是你害的!」舒婆舞叫著。

  舒婆娑翻了個白眼,「原來你今天會被禁足,是我害了你?舒婆舞,有件事你可能不明白,你有今天不是誰的錯,是你的野心太大。要知道,不該想的東西不要想太多,不能要的東西不要伸出手,出了事,也別總是去想別人怎麼了,先想想你都做了什麼吧。」

  舒婆舞雙眼泛紅,死死瞪著她,眼裡都是仇恨。

  「你憑什麼訓斥我?什麼東西我不能要?我的容貌比你好,琴棋書畫懂得比你多,娘偏寵的也是我,憑什麼我不能喜歡世子?」

  舒婆娑得深吸一口氣才能平靜,提醒自己不要對一個完全不認為自己有錯的人生氣。

  她冷冷地道:「憑什麼?既憑你做下的那些事,已經夠被逐出家門,讓你在姑子廟一生終老了。」

  舒婆娑撇嘴,「母親不會捨得讓我去那種地方的。」舒婆娑歎口氣,「是,你能憑恃的也只有爹娘對你的愛,因為他們愛你,所以你肆無忌憚,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什麼都覺得應該是你的。」

  舒婆舞嘴唇顫抖,說出來的話讓人心寒,「父母愛子女,天經地義,他們疼愛我,是因為他們是我爹娘,而你是姊姊,你也要友愛妹妹吧,為什麼不把世子讓給我?舒婆娑,你太假了!」

  舒婆娑無言以對,這妹妹真的是被寵壞了,又偏執得可以,這種人,跟她說再多也沒用。

  「你不把世子讓給我,我原諒你,但是你還有一件事可以為我做,那就是放我走,我要去追世子!」舒婆舞喊道,狀若瘋癲。

  「你瘋了!」看著幾欲發狂的女子,舒婆娑心中湧起無邊哀傷。

  「我好得很,讓我走,我再也不要留在這個家,這個該死的牢籠,我再也不要受這個罪了,你不答應我,我就死給你看!」舒婆舞喊完,拿出一把鋒利的金簪,毫不猶豫地向自己的心口紮去。

  舒婆娑大驚失色,撲過去伸手要制止舒婆舞,金簪劃過她的手,接著刺入舒婆舞的胸口,兩人的血撒了一地。

  一直不放心地守在外頭玉玦和日曖,聽到動靜後直接沖了進來,見到她們身上的血都愣住了。

  舒婆舞院子裡的小丫頭們也後知後覺地湧進來,看到舒婆舞那瘋狂的神色,全杵在門口,誰也不敢貿然動作。

  一個小丫頭腦袋清楚些,轉身去了前頭。

  舒婆舞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眼帶忌恨和瘋癲,用另外一隻手要將金簪再往心口按下去。

  舒婆娑無奈地道:「你怎麼能確定你追去,東伏羲那廝就會要你?」她實在不想再勸這種已經走火入魔的人了,一個女子的嫉妒與執拗是可以毀天滅地的。

  欲望和執念有多可怕,她再明白不過,看看舒婆舞,因為愛不到,生生把自己變成了什麼模樣?

  「那是我的事,我長得不比你差,為什麼他不要我?我嫁給他,同樣能帶給東王府聯姻的利益,只要他想通這點,他就會要我。」舒婆舞喊著。

  「舒婆舞,你醒醒吧。」

  「我的好姊姊,你也恨我對吧?恨得再也不想看見我,只要我離開這裡,你就不用再見到我了,那多好。」舒婆舞嘴角帶著冷笑。

  舒婆娑揺頭,「你如今怨恨又有什麼用?還是好好活著吧,那些怨恨,等你以後年紀大了再回過頭來看,其實也沒什麼。」

  舒婆舞笑得浄狩,「舒婆娑,你不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吧?就是這一副冰清玉潔的假模樣,好像所有的人在你眼裡都是螻蟻,你那些鬼論調留看自己用吧!」

  從小到大她一直站在這個姊姊的陰影裡,舒婆娑總是擺出一副施捨的樣子,只要她開口說要,舒婆娑就給,呸!為什麼她要用人家用過的、人家隨便都能送人的玩意?

  她要的是獨一無二,專屬於她自己的舒婆娑對舒婆舞再也無話可說了。

  「我要離開這裡,我不要再過這樣的日子,我要離開這裡,讓我走!」舒婆舞仍叫囂著,聲音高得能傳出院子。

  舒婆娑還沒說什麼,僕婦們便簇擁著甯馨長公主和舒談匆匆趕來了。

  「孽障、畜生!」舒談見到屋裡的模樣,平時溫文爾雅的人難得開口罵人。

  這些日子他為了這個女兒煩透了,不只族長找他去問話,父母兄弟也一個個緊張得要命,生怕此舉會惹怒皇上與太后,家族恐受牽連。而同儕的冷諷熱諷,讓他在衙門裡根本坐不住,好不容易回到府裡,屁股還沒坐熱,小丫頭又來報說出事了。

  甯馨長公主見到她胸口的血,臉色白得不輸小女兒,「讓你好好待在屋裡反省,你這是在鬧什麼?就不能安生個幾日嗎?」說完,準備讓身邊的嬤嬤去請大夫。

  小女兒鬧出來那一攤子事,這些日子好不容易看著消停了一些,殊不知她又鬧事了。舒婆舞身上的血不斷滲出,可她似乎察覺不到疼,直直地看著甯馨長公主,「娘,我要離開這裡,您讓我走吧。」

  「你是嫌臉丟得還不夠嗎?舒婆舞!」「嫌我給長公主府丟臉,那放我走不正好?我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給你丟臉了。」舒婆舞變本加厲,喊得更張狂。

  舒婆娑不想留在這裡看母親和妹妹爭執,她加快步伐,一步一步很是堅決,快速離開舒婆舞的院子,回到姒水院。

  看顧姒水院的春寒發現她袖子上染著一大片的血跡,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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