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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越家別院前的兩盞燈籠帶著單薄的暈黃光亮,隨風飄搖。

  大門前,招搖的馬車和佩刀的隨從佔據了長長半條街。

  人人自危的年頭,沒有人敢探出頭來看個究竟。

  氣氛肅殺。

  紆尊降貴,深夜來訪的是輿國公府的二少,越彥。

  「我家主人自從遭襲之後,身子虛弱不堪,已經多日臥床不起,實在無法見客,請二爺見諒。」此刻的巴大貝哈著腰轉述自家主子的回話。

  「無法見客?那正好,你去告訴他,二哥我就是來探病的。」他一身毛皮大壁,臉上烏雲密佈。

  是病,還是避不見人,他一定要看明白。

  「不好的……二爺,要是將病氣過給了您,奴才十個腦袋也不夠用,這小的無法作主。」巴大貝幾乎是佝僂著身體,頭像要低到地上了。

  「狗奴才,沒把我放在眼裡嗎?我可是你主子的二哥,你一派胡言也就算了,居然還擋我的路,來人,給我掌嘴!」越彥氣瘋了。

  該死的老三,想裝神弄鬼,不讓他進別院的門?

  他偏要進!

  這口氣他嚥不下去,要是找到機會非給他好看不可……可是這老三的心機深不可測……背後還有老太爺撐腰,機會哪是那樣好找的?要不然,他跟大哥又何必在半路動手腳,要他的小命?

  只是沒想到老三如此命大,還是抵達別院,讓大哥坐立不安派他來探個虛實,那個黑心貨,壞人都讓他來做,早知道就推了這事,哪需要半夜在這裡挨凍受氣?!

  論野心,越彥不如他大哥;論深沉,他又不如越紫非,他這越府二少,說穿了就只是個草包。

  當然,誰敢當著他的面說他草包?又不是不要命了。

  至於已經握了一個耳刮子的巴大貝,眼看著第二個耳光又要刮下去,哪知道一粒小石頭平空飛來,打歪了那護衛的手。

  那人疼得一縮手,手背已經一片通紅。

  半邊臉已經腫得老高的巴大貝也面露錯愕。

  「是誰?」那護衛大叫。「誰?是誰躲在暗處,有種就給我出來!」

  「我沒種,我不出去。」躲在石獅子後面的繁德兒才不想稱他的意,叫她出去就出去,他以為他是誰?而且她真的沒種啊。

  這這不是小姐的聲音嗎?!巴大貝思忖。

  「來人,把刺客給我抓起來!」這根本就是賴皮了,護衛氣得直嚷嚷。

  「好大一頂帽子,我頭很小恐怕戴不起,你還是自個兒留著吧。」繁德兒還是出來了。

  出現的是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全部的人都楞了下。

  「我還以為是什麼人,好大膽的奴人,找死!」看見繁德兒額上的奴印,那護衛毫不客氣的沖過去。

  「我是奴人又怎樣?還不是你們這個狼心狗肺的王朝害的!」說起來她就有何點。

  待在別院,遙水小宿除了她自己,也沒幾個人,更何況他們都是她的人,她也就慢慢習慣拿下系帶以真面目見人,以致剛剛在「離家出走」的時候忘記要把系帶戴上了。

  不過,露出真面目又怎樣?

  「大膽的奴人,居然口出狂言!」越彥聽她批評王朝制度,一古腦把剛才受的氣全發洩在繁德兒身上了。

  她說出口的話簡直是大逆不道。

  「二爺,那院的奴人調教不當,您別生氣,小的帶回去一定嚴加管教!」巴大貝心想要糟,忙替繁德兒求情。

  越彥橫他一眼,一神情陰鷙的臉上盡是不屑。「你是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嗎?」

  巴大貝身軀一抖,黯然退下。

  「把這個奴才給我殺了!」越彥嗜血的揮笑,手裡的長鞭就往繁德兒招呼了過去。

  因為出其不意,繁德兒躲得有點狼狽。

  躲過他那鞭子後,她看了眼這位自稱是越紫非二哥的青年一眼,老實說他和越紫非是有像的,一樣的俊俏、一樣出色的五官,唯一不同的就是眼裡的粗暴和不可一世。

  越紫非那雙眼,起碼是乾淨的。

  護衛得令,哪有不出手的道理。

  一個小女孩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過他馬上發現,自己太輕敵了。

  見他欺身上來,繁德兒一個反鎖手,泥轍般的從對方掌控下掙脫,反過來拿住對方手腕,一個小擒拿猛然施力,只聽喀暸一聲脆響,男人的慘叫聲響徹暗夜。

  「一個小奴人居然有這種身手?哼哼,我這三弟府中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越彥慢慢走近繁德兒,手裡玩弄著金絲長鞭,今天若是不拿下這個奴人,他的面子要往哪擺?

  電光石火,如蛇一樣的鞭子又來到繁德兒面前。

  「哼,大欺小,你也沒高尚到哪裡去嘛。」繁德兒海笑著閃躲。

  「我看你能嘴碎到什麼時候!」越彥的鞭術果然精湛,一條長鞭被他要得虎虎生風,鞭梢過處,物品碎裂一地。

  這樣打在人身上,還有命嗎?

  繁德兒東閃西躲之際,也不見她用了什麼虛張聲勢的花招,動作乾淨俐落,順著那鞭勢收放的閃電瞬間,居然像頭小獸,跳爬上越彥的肩頭,伸出兩腳,跨上他的肩,一柄森冷七首陡然抵著他的咽喉。

  事情演變成這樣,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全部的人都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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