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紅袖東家 | 上頁 下頁
九〇


  西太瀞被舉得老高,心裡沒有準備,重重嚇了一嚇,只能死死抱著湛天動的脖子,「放我下來、放我下來!」難以形容的喜悅幾乎讓他完全失控,那笑聲遠遠傳出去,就連屋外守著的丫頭都聽得繞了兩圈,湛天動感覺到西太瀞手下的緊繃,又看見她驚惶的臉色,他立覺不好,馬上把懷裡的寶貝慢慢放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

  湛天動還在雲裡霧裡,一下是喜不自勝的神情,一下又蹙緊雙眉,一下又搓手,須臾間,表情變幻,令人來不及看。

  「夫君,你回來了?」她拉回他的心神。

  「欸,我回來了,讓娘子擔心了。」

  湛天動靠著她坐下,此刻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一隻大手無意識的覆蓋著她隆起的小腹,「……謝謝你。」西太瀞貼近著他,溫熱的體溫令人何其眷戀,這一生都不想放手。

  幾個月後,西太瀞生下一個大胖兒子……又過一會,生下第二個大胖兒子,兩個孩子放在一起,粉雕玉琢,圓潤可愛,一下子根本分不出誰是誰。

  她和湛天動長長的這一輩子感情和樂,生活美滿,一共生了五個孩子,三男二女,可謂圓滿,當然,這又是後話了。

  §番外:小舅舅

  有了孩子就鬧心,這話不錯。但鬧的是為娘的心還是為爹的心,就看各家娘子的本事千里迢迢來看雙生外甥的西太尹,一見姐夫那青黑的下眼瞼就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再見自家姐姐一臉容光煥發,更覺欣慰。

  到底他沒看錯,姐姐是嫁了個好歸宿。

  「事情都處理完了吧?要不這回多待幾天?」西太瀞用茶蓋撥了撥茶葉沫子,語帶希冀的看著自家弟弟。

  月初湛府剛給兩個孩子辦過滿月酒,那熱鬧的樣子真比得上迎親那回,她夫君笑得咧嘴的樣子也像又娶了個漂亮妻子,不過這玩笑話她可不敢再提,當晚湛天動再次過足了洞房花燭夜的癮,她可筋骨都要散了,暗暗覺得比生孩子還累人。

  可惜的是,那會兒京裡的牙行有事,西太尹走不開腳,這一辦完事趕來,就是半個多月後了。

  說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有了孩子就更念起這血親弟弟,想著若能常見,日子就更圓滿了,但她也知曉,怎麼說西家的根在京城,尹弟更是西家的主,哪能讓她綁在褲腰帶,心裡想想也就罷了。

  聽姐姐這麼一說,西太尹很有眼色的看了湛天動一眼,只見對方嘴角一抽,臉色有些僵,他暗笑一下,答道:「不了,事沒真忙完,就是讓鷹先收尾,明天過午得回,有一筆生意等著。」

  西太瀞一臉可惜,站起身就往弟弟身邊坐,略帶不滿的說:「怎麼不多待幾天?瞧你兩個外甥方才見了你有多歡喜,那手啊腳的只差沒巴著你不放。」

  說到這,她自己都要覺得稀奇了。方才讓奶娘們抱著孩子出來給尹弟瞧瞧,兩個胖小子本就不是怕生的,但笑得這麼給面子的也只給他們的小舅舅了,這笑還不夠,小胖手小胖腳更是上下揮舞,一副想跟尹弟親近的樣子,讓兩小子的親爹都吃醋了。

  聞言,湛天動有些不是滋味的說:「那是,你姐姐、外甥都念著你,你多留幾天,什麼天大的事交代一下,我讓人去處理,真不行,我親自走一趟。」話說得親切,但在場的都明白他正生著悶氣。

  湛天動真覺得自家妻兒都是小沒良心的,一個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妻子,每每見了親弟那股親熱勁,都讓他喝醋喝得牙酸了,這回還多了兩個他疼進骨子裡的胖小子,也光會讓他這親爹撚酸。

  為著瀞兒想跟孩子多親近,他便讓孩子跟著奶娘住主院,是以孩子總在他們房裡待到睡前。為了怕瀞兒辛苦,又不習慣讓奶娘也跟進主屋,兩孩子幾乎由他哄著、逗著、抱著,可這會兒……嘖,活像他們小舅舅才是親爹似的!

  西太尹有眼色,西太瀞更是聰慧,連忙不著痕跡的坐回自家男人身邊,故意用不高興的語氣說:「這兩個月才歇停一會兒就想著出門啦,不是說多陪我跟孩子幾個月,天王老子的事也讓下人們去處理,怎麼?又想拋下我了?」

  的確是天王老子的事,月初收到五皇子的賀禮時,還多了一封信,但這被送信人稱為急件的東西現在連封口都還黏得好好的躺在書房裡,前兩天晚飯多了一道烤乳鴿,她夫君就說,等烤第三只的時候再派兩個人去給那傢伙打下手。

  她當時有些擔心,畢竟交情再好也是皇家人,但他說了,那傢伙半個天下握手中能有啥急事?若真有變異,他的探子也收得到消息,那傢伙不過是看他好過想來亂的,別理會。

  嘖嘖,這男人就是惹不起,還記恨著幾年前的事。

  男人的虛榮心被滿足了,湛天動的臉色放晴了,嘴角都帶著隱隱笑意,「說的也是,養這麼多人不就這時候用,真要出遠門也得等孩子們會叫爹了。」

  越說,那股得意色就越藏不西太尹打蛇隨棍上,連忙附和,「是啊,京裡那些小事我自個兒處埋就行,姐夫得留著照顧姐姐跟孩子們。再說了,姐夫要是出門幾個月,不說姐姐要思念,兩胖小子也要哭鼻子吧,跟姐姐一個樣呢。」

  聞言,西太瀞兩頰略紅,輕斥,「胡說什麼!我哪跟那兩小子一樣了?」

  「姐姐不承認,那我可要跟姐夫說了。」西太尹轉而對,臉興趣濃厚的湛天動說:

  「別看姐姐這樣,每回姐夫出遠門了,姐姐就勤快的往京裡送信,可每次信裡說的都是姐夫的事,可見姐姐有多掛念。」

  「你這傢伙真吃裡扒外了,有這麼扒親姐根底的嗎!」西太瀞惱羞成怒,狠瞪弟弟一眼。怎麼她覺得這小子越大越學壞了,以前那股斯文儒雅的氣息在行商後漸漸變了,那嘴巴心眼越發厲害。

  「別扯開話題。」湛天動拉過妻子的手,略微不滿的對她說:「怎麼你就不給我來信?

  出去三個月能收到你兩封家書就很不錯了。」

  很好,真正扯開話題的是這男人,他正為了家書比人少鬧脾氣呢!西太瀞一臉無奈的想。

  「姐姐就這性格。」西太尹含著笑意的聲音揚起,「有時對著越親近的人就越不好意思說心裡話,姐夫可要多擔待。瞧那兩個孩子也是,天性知道爹爹有多疼他們,只敢對著姐夫扁嘴鬧脾氣呢。」

  這話說進湛天動的心坎裡了,他一副樂歪的模樣,本來西太瀞想擰一把弟弟的耳朵,但想著這下男人給弟弟安撫了,省了她一件事,打平算了。

  湛天動心情不錯,說道:「你姐說的不錯,這趕了日程來揚州,不多住幾日怎麼行?要不也等到兩孩子會叫舅舅了再動身。」

  一聽,西太瀞差點笑岔氣,憋著沒敢出聲。難怪都說再厲害的男人當了爹也是傻爹,等孩子叫舅舅?兩孩子才剛滿月呢!

  「不急,這次的事得我親自出面,下回我排了較長的時間來,再多住些時日。」西太尹的話裡別有意涵,笑的樣子也別有深意,但坐在堂上牽著手的夫妻倆沒發現。

  「大爺、大奶奶、舅爺。」進了正廳來的十九先給幾個主子打了招呼,才道「大奶奶讓人設在花廳的席面已準備妥當,請主子們移步。」

  湛天動拉著妻子的手起身,對著西太尹說:「走,陪你姐夫喝兩杯,晚點等孩子午睡醒了,你這舅舅得去逗他們玩。」

  說得像是大方出借珍寶似的!西太瀞失笑,對弟弟眨了眼,跟著湛天動先行離開。

  西太尹起身,看著至親的背影,淡淡露出一抹笑。

  還是下回來再說吧,下回帶鷹來的時候再請姐夫相看一處在揚州的好宅子,再告訴姐姐,忙了這些年,他突然覺得,有親人的地方才是家,尤其他都有外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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