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紅裙娃娃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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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刀,好幾個七位數的開銷,還是最基本的。 「你有沒有想過蠟燭兩頭燒的下場?」 「沒想過,我只想到我不能沒有她。」隱忍了許久的情緒,他乾脆把阿俊放在胸口的煙整包搶過來,繼續吞雲吐霧。 這是他能找到最便捷的情緒出口。 「大鳥,我真的可以幫忙。」 「我不想拖誰下水。」愛她,是他心甘情願的。 「你這死腦筋,怎麼說都不通,氣死我了!」 「想幫忙的話,有空,多去看一下她,我平常幹活,她一個人住院,很寂寞。」 這跟以前有什麼不同?她依舊寂寞一個人。 「知道了。」阿俊點頭。 一張空白的臉孔。 她沒有任何表情,像不著邊際的雲。 就連坐在她身邊的阿俊也不曉得她在想什麼。 他們同坐,在阿俊的雙B車上,車子平穩的在車水馬龍的道路上駛著,仿佛沒有目的地。 這麼安靜,阿俊很不習慣,喉嚨裡像有條蟲搔癢著他。 「你都看到了。」 她頓了很久,久到阿俊以為她不會回答他了,這才麻木的頷首。 自始至終,她都在車上。 她聽到了阿俊跟溥敘鵬全部的對話。 那時候她就趴臥在後車座。 其實阿俊會來找溥敘鵬也是她的要求。 每次來看她的溥敘鵬並沒有什麼改變,可是他們不是陌生人,是相愛的兩個人,隱約約,她就是知道不對。 他照常的來看她,講笑話逗她,可是常常講著講著,一個恍神,他就趴在任何可以靠的地方睡著了。 他很累,那疲乏的線條怎麼都瞞不了人。 他很髒,經常連洗澡的時間都不夠。 他太有錢了,住院好久,他沒有積欠過醫院半毛錢。 據她所知,他們的經濟並沒有好到讓她無憂無慮的在醫院躺上一個多月。 她從溥敘鵬的嘴巴裡什麼都問不出來。 於是,她打電話給阿俊。 她跟著去了萬里圖,溥媽媽說他很久沒回家了;又去了黑炫風,老闆說他早遞了辭職書,最後,他們找到溥敘鵬上班的地方…… 她不想讓大鳥看到,於是貼著椅子緊緊的趴著,聽著,心無力的跳著,淚無聲的沿著椅墊狂奔。 「那……你有什麼打算?」兩人都是他的朋友,阿俊不知道該站在誰那邊,該死,他幹麼要選邊站? 老天爺真不是東西,就不能給一段平順安穩的戀情嗎? 她未語淚先流。「我拖累他,我很抱歉。」 她從來不想變成誰的負擔,起先是她的父母,後來則是大鳥。 她還不要臉的說過要給大鳥幸福。她給了,給了辛苦和勞累。 「他要是聽見你的話會抓狂,而且,他想聽的也不會是這些。」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能給他什麼……」 這個別說阿俊無法回答,當事人也是一片茫然。 「你要去哪裡?」阿俊不得不問,他總不能直直的往前開吧。 「去哪裡?」她像喪失思考能力的鸚鵡,喃喃的重複。 老實說,阿俊看了很怕,卻不知道要怎麼勸解。 范紫今強自振作精神,卻欲振乏力。 「回……是的,我該回哪裡去?」抱著頭,她苦苦思量,不得其解。 這一晚,溥敘鵬下班。 半路聞到栗子香,於是買了一大包,栗子焦糖的熱香惹人嘴饞,他把栗子放在皮夾克裡溫著,風掣電馳的趕到醫院。 病房沒有人,他毫不思索的沖到頂樓。 頂樓的門是開的。 欄杆處站著一縷白色影子。 他敲敲鐵門,喚起範紫今的注意。 只見她回過眸來,嫣然一笑。「下班了?」 「是啊,怎麼到頂樓來吹風,外面冷死了,」他幾個步伐就到範紫今身邊,看她只穿著休閒服跟毛線衣外套直搖頭,令他分心的是她今夜的笑容美得叫人屏息。 「我來看星星,今天十六,天上的月亮跟星星特別明亮。」 「我怎麼看都差不多。」 的確,今夜的星光燦爛,就連月娘的銀光也閃亮無比,互相輝映,清麗無比。 「一點情調也沒有。」她可有可無的抱怨。 「要看星星先決條件是要把自己穿得保暖,這麼不會照顧自己,真是傷腦筋捏。」他又是愛憐又是不舍。 「因為我有人體暖爐啊。」說著,她就把身體偎過去,雙手也老實不客氣的插進她的專屬口袋中汲取溫暖。 溥敘鵬寵溺的笑。 雙手包裹住她。 看著她,一天的疲憊一掃而空;看著她,油然而生幸福感滿滿地。只要能這樣看著她,千金都不換。 「咦,鼓鼓的是什麼東西?很香……哇,是糖炒栗子!」她伸出小手把溥敘鵬帶來的驚喜拿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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