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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曹瞞一身俏綠,當她策馬出去時,就像一道綠色的狂潮,鮮豔奪目的奪去了群眾的目光,她比任何的閨女都要美麗,當她獲得最初的勝利,牧場邊小夥子們的齊聲喝采,幾乎要響徹天際。

  名為獎賞的戰馬她也想要,想到一別數天的丈夫愛馬如癡,他要是知道有這麼一匹好馬可以交配出更優秀的品種,一定會欣喜若狂的,而她就大人大量,先幫他保住良駒。

  想到他那憨厚的笑容,她覺得全身充滿力量,知道自己一定要贏。

  「少爺,那個女子很眼熟ㄟ。」獵豔之意大過參賽的男子搖著檀香扇,他身邊的隨從指點他道。

  「哪裡?」

  「就那個穿綠衣裳,滿場飛舞的姑娘啊。」少爺的眼睛長哪去了,只瞧身邊來來去去的村姑,真正的好貨色在場子裡面呢。

  說是四處走走散心,其實是不得已。誰叫他家少爺在應天闖的禍事一樁接一樁,本來就惡名昭彰的人,最近又多造一筆冤孽,不小心逼死那府台大人的夫人最倚重的丫頭,府台夫人得知以後震怒非常,纏著府台大人硬是上奏朝廷,非要以命抵命不可。

  康父為此頭痛異常,只好讓老捅樓子的兒子暫時離開好避風頭,而康獨夫尚垂涎曹瞞的美色,縱使她已嫁做人妻,聽聞曹家牧場有賽馬便來碰碰運氣。

  拭幹微汗的曹瞞把全身黑亮的自家駿馬交給馬夫,正要向看臺上的姊姊們招手,不意被人攔了下來。

  「唷唷,是曹家的小小姐呢,好久不見了。」康獨夫排開人群,嘻皮笑臉的攔住去路。

  曹瞞看清楚來人,沒好臉色的拉住一邊維持場子秩序的工人,指著眼前討厭的蒼蠅。

  「趕他出去,隨便用你想得到的方法,然後到賬房領賞!」

  「是,夫人!」

  外表剽悍、粗獷的工人往前一站,氣勢驚人。

  康獨夫身邊就帶一個隨從,自己又不濟事,下場當然只有被當眾掏走一條路了。

  「可惡的女人,我一定要讓你好看!」

  「少爺?」

  「你過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附著隨從的耳朵,他的面容邪惡,心思殘忍的交代。

  隨從聽了他的吩咐,趁隙鑽進了賽馬休息的馬廄……

  事情就這樣發生。

  中午時分,正是比賽最熱鬧的時候,曹瞞也站在起跑的位置上,在裁判高舉著旗幟於半空劃下一個圓弧以後,柵門打開,數百匹馬等待出發指示,馬兒的鬃毛迎風飛揚,令下後,爭先恐後的奔馳出去。

  稍微有常識的人都該知道,奔馳中的馬匹性子暴躁狂放,比賽中一個不小心,就會出現被馬蹄踩成肉醬的意外,自然騎士們個個小心翼翼。

  曹瞞選擇的當然是牧場中最好的馬匹,四蹄踢踏如腳底生雲,去勢極快,外圍的群眾鼓噪,看得是熱血沸騰。

  這是他們一輩子也難得看見的景象啊。

  馬兒快速的奔跑著,這時候就算要勒韁繩命其止步恐怕也是一難事,馬兒跑得正歡暢,但是,事情就這樣發生……

  本來勇往直前的黑馬突然躓踣了下,碰撞了隔壁跑道的馬,它不停的長嘶,口中吐出了白色的沫狀物體,眼神發直,用盡全身力量,似乎是想把馬背上的人摔下來。

  曹瞞緊緊勒住韁繩,緊得繩索都陷入了手心,可是這樣也不能阻止馬兒瘋狂的行徑,她的五臟六腑幾乎要移位,整個人都快散了。

  她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記得在很多很多的尖叫中,她的身子飛了起來,在半空中重重的摔下來,對了,她還記得那掉落地上時骨頭斷裂的痛……痛徹心扉。

  第十章

  曹瞞傷得很重。

  兩旬後才能讓人扶著半躺半坐。

  大夫說她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哎唷,你別再說了,別害我才痊癒的傷口又裂開,我警告你,我可不付這部份的看診費用喔。」半帶嬌笑還有求饒的嗓子顯得心情愉快。

  「我可以再說一個笑話,讓夫人的傷口裂得完整一些,一次手術要來得方便。」大夫的聲音很年輕,從側面看過去,是少見的美男子,白衣白衫,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不要了,你嫌我身上的疤痕不夠多啊?我對那些湯湯藥藥已經受夠了,不過,你的笑話我是百聽不厭,真想叫我的傷口好慢一點,可以有足夠的時間聽你的笑話。」想起這些日子吃的藥汁、藥丸、藥粉怕已經可以堆座山,這輩子,還有下下輩子她都不想再跟那些苦苦的藥打交道了。

  「很不幸,只有我的病人才能聽我說笑,調劑身心。」換句話說,病情得到了適當的控制,也就跟他的笑話無緣了。

  「看在你從我身上撈了不少銀子的份上,你多說幾個讓我留做紀念又會怎樣?」這個年輕的大夫雖然是個草地大夫,卻是她的救命恩人,一身的好醫術把她從鬼門關前揪了回來。

  「我又不是不來出診了,只是夫人的傷勢已經趨於穩定,只要定時派人過來拿藥,很快就可以恢復健康。」他看似溫和卻帶精銳的眼睛,怎麼會不知道這位夫人豔麗的笑容是為了刺激她的夫婿而綻露。

  這對夫妻,非常的與眾不同。

  「夫人保重!」大夫讓童子收拾了藥箱,準備要告辭。

  「不客氣、不客氣,你常來替我扎針才不會讓我覺得日子無聊。」當病人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這位年輕的夫人不拘小節、談笑大方,他也是很願意來複診,畢竟病人的複元情況是大夫應該關注的重點。可是,他實在有些坐立下安,從頭到尾,只要他出現,牧場主人,也就是那老拿一雙不善眼神瞪著他瞧的男人實在令他覺得毛骨悚然,硬著頭皮把針灸治療做個結束,這樣的「第三者」繼續扮演下去,他肯定會死得很慘。

  「你又把大夫趕跑了。」

  「我……」有嗎?面對娘子的指控,賜天官想了想,沒有哇,他只是多用眼睛瞄他幾眼而已。

  最近在他家出沒的美男子身份雖然是大夫,可是也走動得太過頻繁了,他看了非常的「刺眼」,甚至有些手癢、腳癢,想直接把那大夫踹出家門的衝動一直沒有停過,還越來越強烈。

  「你喜歡那個大夫?」要從口中擠出這些話好困難,可是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面那麼登對,看起來就是賞心悅目得很。

  不像他倆,美女與野獸,怎麼看,感覺都差一級。

  「你問這話什麼意思?」這個呆頭鵝不會要把她讓給別人吧?當她為他吃過那麼多苦頭以後,他還敢說出什麼大不敬的話來,她一定給他好看!

  「我的意思是說……」可是他捨下得ㄟ……好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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