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福妻興家業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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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總動員,人多好辦事,總算趕在年前把該拾掇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大年三十那天,吃食算得上是豐盛了,桌上有肉食,風雞、醃魚、鹹肉、鹵菜還有半隻烤鹿,各人前面都有杯大泉源酒,這酒順喉不上頭,綿甜柔和,清香醇正,就連年紀最小的壯哥兒都讓他抿了一小口,六個人一起熱熱鬧鬧、痛痛快快的吃了年夜飯。 堂屋的火塘偶爾爆出劈哩啪啦的輕響,原來鬧著要和大家一起守歲的壯哥兒和戰冽在放過一大串沖天炮後,讓鄔淺淺催促著去洗了個又香又暖的澡,眼看著哈欠連天的兩個孩子,便讓他們睡下了,肖氏和鄔淺淺也都是習慣早睡的人,撐到二更天,屋裡還沒睡的,只剩下戰止和鄔深深。 凍得人牙根發疼的夜,偶爾聽得見屋外大樹因為撐不住雪塊重量掉在地上的聲音,置在爐邊烤好的橘子嘗起來十分甜美,烤架上放著年糕冒出香氣,兩人邊嘶聲吃著燙熱的年糕,邊伸舌頭喊燙,還不忘把自己手上的食物喂給對方吃。 看似平平靜靜的守著歲,平平靜靜裡飽含甜蜜的過了這個年。 接著晃眼一個月過去。 天氣乍寒還暖,春天的腳步雖然還不明顯,貓過冬天的村民已經開始出門查看田地,小孩被困在家裡長長一個冬天,簡直就像放出籠子的鳥四處瘋玩,不喊絕不著家,當然,屯子的私塾也開學了。 背著鄔淺淺縫製的書包,帶著嶄新的書本,在肖氏的叮囑下,戰止和鄔深深各帶著要給老師的束修,幾條肉脯紮成一束,一疋布,一錠銀子,兩瓶酒,雖然比不上高官人家聘西席的隆重,在沙頭溝這樣的屯子也算是盡到禮數,十分豐盛了。 祠堂髹漆一新,就連桌椅也是新的,八、九個年紀不一的學生,這對首次為人師表的梁驀來說還頗具挑戰性。 因為是開學的第一天,學生再加上家長,祠堂裡熱鬧得很,學生向老師行跪拜禮,送上禮物,老師簡單訓話後,算是舉行過正式的束修儀式,家長們也放心的把孩子交給老師,各自鳥獸散了。 「想不到這傢伙在孩子面前還真有先生的風範,不知道壓不壓制得住這些皮猴兒?」 「梁先生看起來斯文,要是沒有三兩三又怎麼敢上梁山,你就甭替他操心了。」 「你對他真有信心。」 「他可是壯哥兒的先生,能不信他嗎?」 兩人離開祠堂後,鄔深深說要看看戰止那十二畝地,便行過小路,走到村外,再隨著小路轉折後踩土梯上了田埂,經過一大片長年耕種的熟田,在二頭渠的坡地上便是官府屯田兵開發出來的生田,也就是官府撥給戰止的田地。 這一大片農地是新開墾出來的,戰止的下方便是梁驀的田。 這時候是要準備春耕的時分了。 土地是典型東北的黑土地,鄔深深太知道這樣的土地肥得流油,無論種什麼都能豐收,之前鄔淮留下來的四畝地能供上他們家四口一年嚼用,一來是因為她夠勤快,二來土地肥沃,不過去到叔父手裡,多肥沃的田地也沒用,人懶惰,田地也不可能長出作物來,據說去年的田收連繳給官府都不夠,還是東拼西湊濟出來的。 這片土地唯一的缺點就是這裡的冬季長,一年也只能那麼一收。 鄔深深把土抓在手上搓了搓。一年得上繳六石糧食,開什麼玩笑,一石約莫一百二十斤,六石就要七百二十斤的糧食,這些官府土匪,不如用搶的比較快,這世道糧栗價錢每石高不足百錢,上繳賦稅後能剩下來的糧食有限,農民還是一窮二白,農家做的根本是白工。 想讓自家能吃上一口安穩飯,致富之道只有開店賺錢。 「如何?」戰止看著不語的鄔深深,摸不准她心裡在想什麼。 「這邊離水源太遠了。」 沙頭溝的田喝的是二頭渠的水,二頭渠其實是條不窄的河,這條河源自松花江,是滋養鄰近幾個村莊的重要水源。 「水於作物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要種黃豆和花生之前,我們要先築水車。」 「你是說靠人力踩動的龍骨水車?」戰止頓了下,腦海很快浮現她說的水車模樣。 「差不離了,是更省事的自動式灌溉水車。」 戰止的眉整個揚了起來,心裡湧動著無以名狀的激越。「我真想看看你的腦子裡裝的是什麼,你好像什麼都知道。」 「我要是什麼都知道,還吃祖母給我的苦頭?你把我想成了什麼?」鄔深深啐他一口,噗哧便笑。 她唯一的優勢就多活了人家一輩子,一個活到六十幾歲的老太婆,該懂的也差不多都知道那麼點皮毛了,再說她從來沒小看過古人的智慧,瞧瞧她身邊這個男人,只要她隨便說點什麼,他一觸就通,古人還笨嗎?還真是難說。 「是你心善。」他忍不住摸摸她的發。 「我一向覺得好人不長命,做了好事人家可不會感激我,我這是替自己找麻煩呢。」她聳肩。「我們出來得夠久了,回家我把圖紙畫出來,趕緊找木匠來吧。」 「你預計要做幾輛水車?」日頭是爬上頭頂了,她盈盈立於田埂,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像樹上乍紅的蘋果,生機盎然,嫣紅奪目。 「也就二十幾畝地,一輛水車盡夠了。」通常五、六十畝地一輛小型水車就很夠用了。 「咳,」戰止不好意思的咳了聲,「梁驀把他的田托我耕種的時候被好幾戶人家聽到了,他們……就詹事府少卿、工部侍郎……也決定把手上的田都交給我,讓我……不,你負責,至於秋收的時候給他們幾擔糧食便可。」 「戰大人你這是說笑嗎?」她愣了半天,確信他的話裡一點可信度也沒有,這是逗她的……吧? §第十章 春耕開始了 農人向來把田地當命根子,農地就是他們的一切,這些京城裡的貴人們就算落魄了,還是不把田地當回事,那些人手上怕是有錢的,畢竟他們說穿了是為戰家說話而遭株連的,京城裡的家族仍然矗立不搖。 工部侍郎雖為副官,卻能和屯田司、虞部司、水部司的主管平起平坐,而這些人掌著工部庶務,工部掌土木興建、渠堰疏降、全國土木、水利、機械等工程,一樣樣都是肥到流油的撈錢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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