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惡魔妻 | 上頁 下頁
三十


  「你怎麼知道,打哪聽來的?」知道她用「福星」名義人宮的人也就那麼幾個,是誰漏了口風?

  「我知道你的好,是青鑾太子太蠢,竟然不懂你的重要。」他對她的志在必得只有增沒有減,形成了一種狂熱。

  「是誰跟你說的?」

  「等你到了我的國家我再告訴你。」他也不是那麼好騙的人。

  「那就算了。」

  問不出所以然不要緊,她可以問別人,她就不相信往錩國的這條路這麼遠,她會問不到半點口風。

  「既然不需要我幫忙,那你就忙你的去吧。」她轉身進了房間,莫名惶恐裡夾雜著忐忑和大量不安。

  這人,太危險了,不是好事。

  消息走漏,君無儔知道嗎?

  她有什麼法子可以通知他?

  這間房肯定是這客棧裡最好的房間,陽光充足,又臨街,兩層樓的高度,她看看街心,又看看自己的腰帶,因為天冷,她穿得多,沉吟了下,她脫下外裙還有內裙,留下緊口褲,連同腰帶系成一條長索。

  真難看,不過事急從權,管不了這麼多了。

  她用力扯了又扯,確定不會半途松脫,這才把布條固定在大床上。

  這時候那些男人一定忙得沒空顧及自己,這時候不逃翠等什麼時候?

  沒時間試看看牢靠與否,也沒膽子去看

  街心跟樓層的距離,她鐵了心,面對著牆壁就這樣一步一艱辛地偷渡下樓。

  不過她千算萬算,卻沒算到她姑奶奶身上的衣料雖說都是好布料,卻禁不起整個人體下墜的拉扯力道,只聽見布帛撕裂的聲音從她頭上響起,然後人就像斷了線的紙鳶直直地掉下去。

  要命,這摔下去不成漿也得斷腿缺胳臂了。

  也就那瞬間,該說她走了狗屎運,恰恰,就有這麼個人正把頭往上抬,然後,她就落入一堵堅硬卻不會讓人受傷的懷抱裡了。

  這一摔,就算比較倒黴的人不是她,這樣的高度卻也摔得她眼冒金星,頭昏眼花,一時間看不清楚救了自己的恩人是哪位。

  那人不做聲,胳臂卻加緊了力道,幾乎是要將她揉進骨頭的那種抱法。

  她覺得不對,抬起頭來對上對方的視線

  「太……子?」她結巴了。

  「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本來應該跟她有兩天路程距離的君無儔應該在鑾城啊,難道是她眼花?

  「別揉眼睛,是我。」

  她掐了他的臉,見他笑不得這才放開。

  說也奇怪,光天化日,一個女子從客棧樓上跌下來既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也沒有驚叫,他是怎麼辦到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他這是絕無僅有的配合。

  「我的人都攻上去了,這條街還有客棧上下左右的街巷都被清空,沒有人會看到。」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不論做什麼事,格局都很驚人。

  「放我下來吧。」

  「讓我多抱著你一會兒,你腿軟。」

  就算倆人最恩愛的時候他都很少會提出這種要求,差點要被他柔情融化的汾璽玉卻突然煞風景地想到,「我說太子大人,你來追我這個不要的女人做什麼?」

  「誰說我不要?」他知道她在氣什麼。「從車隊離城的那時候開始,我的人就已經跟著你了。」

  「我不懂。」長途跋涉比較好玩嗎?「我必須等你走了,才有機會把那些想拆散我們的人抓出來。」他向來不吃虧,要做的事也有一定的道理。

  就像當年他把汾璽玉冷落在冷宮一年,為的是冷卻她敏感的身份,當然啦,那時候的他也還沒愛上她,只能說他做事絕對有一定的計劃,決不衝動。

  「咱們走吧,這裡的事我的手下會處理。」抱著她,他走向不遠的馬匹。「你穿這樣最適合騎馬。」

  他活生生挨了汾璽玉一耙。

  太子騎的馬不可能是雜牌貨,蒙古大馬腳程飛快,兩天的路程,一天半就讓汾璽玉看見了要人鑾城的西城門。

  來回奔波,臀部又被馬背顛得已經失去感覺,可是看見城門的那一瞬間,她還是熱淚盈眶。

  這一路,君無儔對她呵護備至,可是她卻沒有勇氣去問,那些非要把她從宮裡頭弄走的人裡面,是不是包括了她的家人?

  她有多久沒有家人的消息了?

  不敢問,不能問,也不知道要從哪裡問起。

  她是被娘家遺棄的女人。

  「你不要擔心,一切有我。」知道她在煩惱什麼,這一路沒有見過她的眉頭解過。

  君無儔的話才說完,一列旌旗飄揚,氣勢浩蕩,身著盔甲,頭戴羽帽的御林軍便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最外面還圍著一圏鋼刀鞘的大內侍衛。

  蒙古馬馬蹄翻飛卻臨時被韁繩強迫勒住,一時脾氣暴躁地踢著蹄子不停地噴氣。

  居然為了他一人,連大內侍衛都派出了。

  帶頭的人並不下馬,而是驅馬向前,手裡掏出一塊明黃緞子開始宣讀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東宮太子無德,

  私帶御林軍出宮,令御林軍統領將人帶回,若敢不從,毋需顧忌太子身份,直接捉拿回宮,欽此。」

  汾璽玉聞言臉色大變,捉住君無儔的衣領。

  「你私帶御林軍出宮?」

  「只有一部分。」太子權限也只能調動一部分的軍隊,加上三弟還有五弟的,總共加起來不到一萬兵馬。

  「是為了尋我嗎?」她顫聲。難怪他能夠輕易地把錩人制服。

  君無儔昂首向那統領發話。「請統領帶路吧。」

  「屬下多謝太子。」勒馬轉頭,指揮隊伍分裂成兩排,讓君無儔的馬匹率先走在前頭,這才尾隨在後。

  他無畏地驅馬往前走,穿過衛兵守衛的城門口,石板街道,不知道發生什麼大事的小老百姓們紛紛放下了手邊工作,抬頭仰望。

  「不要怕。」他輕聲安慰汾璽玉,只手緊了緊她身上的披風。

  「我不怕,只是怕要拖累你。」她再不解事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涼風如玉,她的心也一寸寸地冷。「太子,我不回去了,我可以去錩國。」

  「說什麼傻話,你以為現在的我沒有你還能活得下去嗎?」

  汾璽玉大慟,無法消融的委屈和絕望奔湧而出,未來,她沒有未來了,但是她想做點什麼,能護住她這一生唯一用竭心力去愛的男人,一顆心百轉千回後,已經有了決定。不過是赴死,她一點都不怕。

  一炷香後大隊人馬目送太子進了宮門,侍衛們回軍旗營,至於統領得去覆命,所以他也必須進宮去。

  名為覆命,其實是兼任著監視任務,要是把人押回宮又給跑了,這罪他吃不起。

  君無儔又何嘗不知道。

  御林軍統領隨著君無儔和汾璽玉亦步亦趨地到了璜胄宮。

  在太監的稟報下倆人進了大殿。

  「參見父王萬歲萬萬歲。」君無儔跪地叩首。

  「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汾璽玉也跪地。

  相帝沒有叫他們平身,就讓倆人這麼跪著,大殿一片死寂。

  良久,他才歎了口氣。

  「朕是本著一片愛護你的心,沒想到你辜負了朕的一片心意啊。」

  「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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