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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風撕裂了馬兒的鬃毛,馬背上的騎士奮力的想奪魁。

  看臺上,申海玉跟著人群瘋狂呐喊,爆米花撒得到處都是,可是沒有誰介意,人人皆如此,人人都瘋狂。

  春日踏青看著眼瞳如鑽,髮膚如緞的申海玉喜笑顏開,內心深處有了蠢蠢欲動的感覺,那是種子渴望發芽,花苞渴望綻放的心情。

  他從來都不笨,他非常清楚那是什麼。

  她很美,真的很美,雙眼水汪汪的發亮,從大波浪的髮絲到腳趾都散發著光芒,講話語氣柔軟,整個人柔得可以掐出水來。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希望時光別走,那麼渴望恢復記憶,留住這一切;也從來不知道沒有記憶是那麼悲傷的一件事。

  終場電光、疾風都沒有贏得名次,而是被一匹全身黑亮的黑馬奪冠。

  兩人面面相覷,異口同聲看著報廢的賽單,「這叫什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爆出大冷門的馬。

  賭盤裡只有一人簽它,抱走了巨額的獎金。

  扼腕,可想而知。

  「真的是匹黑馬。」

  春日踏青決定要人去查查,這匹黑馬是誰豢養的。

  這就是他的毛病,看見能賺錢的事務,肯定要擁為已有。就像申海玉一樣,她是個會賺錢的聚寶盆,將來會替風雲賺進不少錢……

  申海玉發現春日踏青心不在焉,眼光始終似有還無的盯著她看,害她三不五時就要檢查自己的髮型或者衣著有沒有亂了,還是偷偷把腳丫抽出高跟鞋的舉動被發現了?

  離開賽馬場,天色已晚。

  「本來想說要是贏了錢請你去吃飯。」很難得的約會,搞不好……以後都沒機會了。

  這次,是她開口邀約,又挾未婚妻的名義,他才就範的。

  「那現在呢?」他問得可隨性了。

  「本來計劃吃五星級飯店的大餐,現在呢,風味小館湊合著應付一下吧。」不關錢的問題,是要喂飽他肚皮,非同小可。

  「我有更好的點子。」他看似懶散,肚子裡的賬本卻條條分明。

  「哦。」

  怎麼反客為主了。

  「跟我走。」

  這一走,他們來到一個申海玉作夢也想不到的地方,那就是中環的士丹利街大牌檔。

  大牌檔在五〇年代可以說是香港傳統飲食業的一大特色。

  所謂大牌檔是指在人行道或小巷中排列出一張又一張的桌子,客人便是在這種露天或半露天的環境下進食。

  大牌檔所提供的食物種類很多,中西兼備,有海鮮、廣東菜、粥、魚蛋粉面……價格低廉便宜可說是老少鹹宜。

  大牌檔營業時間不定,有部份大牌檔是在晚上才開店營業,直至深宵關鋪,這也是大牌檔的一大特色。

  不過由於香港政府覺得大牌檔太不衛生,已經停止發出大牌檔牌照,全香港如今所剩不多。

  走進士丹利街,到處可見露天爐火冒出來的鏤氣,生意熱鬧滾滾,絲毫不輸其他夜市。

  春日踏青來到一家老舊店面,直接跟老闆打了招呼,就往裡走。

  意外的是座位乾淨整齊,並不像外面的油膩髒亂。

  申海玉新鮮的到處打量。

  她才是那個住在香港島的人耶,居然沒聽過也沒來過這地方,也許她還比較像古井裡的青蛙。

  也許她工作得太過度了,整天除了家裡跟赤柱,哪裡都少去,說是道地的香港人可能會被笑得牙都掉了。

  「你知道這裡?」

  「我的英明睿智神武是用在該用的地方。」臭屁起來的人,無藥可救。

  「你的厚臉皮也是世間少有。」已經習慣跟他針鋒相對的人想也不想的潑下一盆冷水。

  春日踏青的眼神含笑,那是真正的笑意,或許不明顯,稍一閃神就會錯過,卻難得的貨真價實。

  「老闆,十二樣小菜,兩份海鮮炒麵,要大的,雲吞、魚蛋、牛丸、豬肉丸、墨魚丸各來一份,絲襪奶茶跟鴛鴦要大杯的,甜品我要紅豆沙跟芝麻糊,其他的……要是不夠我會再叫。」

  呼,一口氣,一個螺絲都沒吃,叫人歎為觀止,不負飯桶魔王的名號。

  「你要吃什麼?」他問她。

  申海玉真的吃驚了。謝謝喔,還會想到她。

  剛剛叫的那一攤,都沒有她的份嗎?

  見她沒有反應,春日踏青乾脆自己作主的喊道,「老闆,照我剛說的再來一份。」

  她聞言連忙揮手。「你瘋了,我吃不了那麼多。」

  春日踏青嘻嘻笑。「你吃不完,還有我哇。」

  她認命的嘀咕。「下次跟你出門要帶胃散才行。」

  花掉一個半小時吃飯~~這樣算是空前絕後的速度了吧,畢竟那些份量驚人的食物全部上桌之後竟然擺不下,大牌檔的老闆只好把另一桌拿來並,這才解決問題。

  看他吃飯實在是很愉快的事情,每口食物進了他的嘴都像天仙美味那麼好吃,再三咀嚼才吞進肚子。

  他的吃相也讓向來胃口不大的申海玉破例吃下滿滿一份炒麵。

  酒足飯飽,老闆破天荒的把客人送出門,還很阿莎力的打了九折,希望這樣大胃王的客人有空多來光顧,因為單單被他吸引過來的人氣,就意外又多做了不少生意。

  填飽肚皮,一臉心滿意足的春日踏青絲毫沒有胃下垂的模樣,高高興興的踩著路上的水漬玩。

  他的多樣貌叫申海玉眼花撩亂。

  那麼孩子氣的舉動多可愛啊。

  也許對一個男人用可愛兩個字稍嫌殺傷力了些,但是,她真的想不出別的形容詞。

  也許不管男人或女人身體裡都住著一個小孩也說不定。

  「一起來玩。」他回過頭來喊。

  要弄髒大家一起來。

  她搖頭,剛吃飽耶,真的會胃下垂。

  哪知,手臂一緊,人已經被扯了過去。

  「很好玩的。」他把她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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