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華麗的惡魔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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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路悲哀的垂下嘴角。 「安琪麥有我聰明伶俐嗎?」 「他比你安靜。」 「是是是,這傢伙的屍體起碼還值點錢是不是?我馬上處理,我馬上把人帶走,順便叫人來噴香水。」自動轉彎也是他美麗的優點。 「你可以暗地罵我,不會長痔瘡。」後面冷冷追過來的箭簇直接射向安琪路心房。 ——我是忠心耿耿的僕人,主子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長廊上很遠了,安琪路還在自我安慰,自我心裡建設…… 所有的毛細孔都感受到白霧流動的冷潤,那種鑽心透肺潔淨的空氣是都市沒有的。 大霧散後肯定是晴朗的好天氣。 她跟這附近的小孩一樣,對這兒的環境了若指掌,雖然如此,長大後卻也跟隨前人的腳步義無反顧的去了臺北。 朝九晚五嗎?才不呢,時尚雜誌的工作忙起來沒日沒夜的,名義上是好聽的編輯工作,實際上是雜工、設計、攝影、美工……誰都可拆差遣她把體力榨幹,好幾年的青春就賣給那些衣服、包包、鞋子、飾品、化妝品…… 偶爾回家當作充電,有時候……就像現在,腦袋清楚乾淨的時候就會想,這樣的生活真是她想要的優雅跟品味嗎? 落差是有啦,但是又能怎麼辦?就憑家中幾畝田,養不起閒人的。 昨天是老爸生日,一個月前就接到老媽的奪命連環Call,一堆煽情狗血的臺詞完全抄襲八點檔連續劇情,總言之,不回來就是不孝啦! 她喬來喬去,要到一天假。 被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上,她當然乖乖的滾回家啦。 沒有席開幾桌,就三姊妹,一家五口人,姊妹三個許久不見,從天地玄黃聊到宇宙洪荒,啤酒、烤肉、蛋糕全進了三個人的肚子,至於壽星公早早被阿母拎去睡覺了。 她醒得早,不是因為酒量好,是壓根沒睡。 睡不著,所以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出了門。 高麗菜田過了收割期,不管大水怎麼淹倒是不怕,海芋園就不看好了,經過一個颱風夜,放眼看去所向披靡,一場糊塗。 這兩年常聽阿爸念說收成很好。 很好不代表就有錢賺。 收成越好,價錢越差,價賤傷農。 大家一古腦的種,高麗菜怎麼賣都不敷成本,海芋的收成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要是他看到現在這片被風雨摧殘過的樣子恐怕又要捶心肝了。 靠天吃飯一點保障都沒有,但是農人除了土地又能到哪去? 大霧遮臉,忘記這裡的氣候要比山下冷多了。 「哈啾!哇……」 狂打噴嚏,這才發現自己還是薄薄的小外套、短裙子,真是太疏忽這裡的冷氣威力了。 打噴嚏的人重心本來就不穩,踩在田埂上的腳冷不防被什麼又濕又冷又滑溜的東西抓住,一個分心,踩著三吋高跟的人被嚇得馬上歪倒,本來也不至於那麼倒楣的,可是,抓著她腳踝的東西硬是不放,平衡感不夠的人自然要全身親吻大地,吃土了。 「痛!」屁股啊,還有胸。 她的新鞋子——很好,報銷了! 抓著她腳踝的……是只手。 濃霧裡那畫面,要多詭譎就多詭譎。 她倒抽口氣,濕冷的空氣嗆進肺忘記要吐出來,就那樣卡住,然後憋著憋著,漲紅了臉蛋。 她把腳抬了抬。 那五指像溺水者抓到浮木,甩不掉說。 她沒空尖叫,悉卒聲響起,海芋歪倒得更嚴重,爬出一個滿身泥臭的人來。 起先是腳踝,跟著小腿、膝蓋、大腿……那只手探索的直往她的大腿深處摸,像是要找個著力點。 停! 梁白光用力抓住那只不規矩的手,要不是他看起來真的很慘,她絕對會把這舉動歸諸性騷擾。 「呃……」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是無意義的單音。 「喂!你還好吧?」重新整理,再來一遍。 不好、不好……打從泥巴裡頭抬起來的臉看不清五官,摔成這樣哪裡好得起來? 「夠了、夠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要再甩了。」那些泥跟水都甩到她身上來啦,夭壽喔。 「你站得起來嗎?」 不行、不行……要是可以他還會賴在爛泥巴堆裡,把冷吱吱的地當床鋪,這不是很好的選擇吧? 還有應有答咧,暈。 「來吧,拉著我的胳臂!」 要是讓他死在自家的海芋園世,風聲傳出去,大概不會有人敢來買她家的花吧? 唉,真是找麻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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