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小龜慢慢爬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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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名片,還有,轉告你的父親,叫他要好好管束你們兩姊妹,因為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們!」 名片被步芙蓉呆呆的接過去,至於步清歡則是拿不定主意的看著黑歙放話、離開。 夏日的細雨濕了階上的夜色,珠圓玉潤的水沁入青草的根部,止了花花草草的渴。 光透著影剪出瘦壯碩實的男人身形,他來回的在室內走動。 「回去?不行!我老婆已經五個月的身孕,我怎麼帶著她飛……我什麼時候結婚的?嗯……沒多久以前吧。」黑歙把手機拿遠又拉近,手機那端的人顯然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嘰哩呱啦的聲音不管他拿多遠都聽得見。 「喜帖……通知?你們一個在北極,一個在南極,剩下的忙得不見人影,我哪來的美國時間一個個通知?反正結婚娶老婆的人是我,只要新郎準時出席就行了,你們來不來都無所謂。」 他明顯的遭到炮轟,因為電話那頭的口音變了,明顯被轉到另外一個人的手上。 黑歙用一掌貼著冰冷的牆壁,無可奈何的瞪著手機。哎,居然輪流來炮轟他!這些人吃飽閑閑是嗎? 所謂的「這些人」是他在上海的一群冤家。 他們總是保持著有點黏又不太黏的關係。 除卻因為企業共同體而結盟的認知以外,私底下,他們偶爾會互相落井下石一下,偶爾也會聯手抗外,更多時候大家各過各的生活,各自幹各自的總裁,各自苦命…… 「我沒時間聽你囉嗦,就算半年不回上海我也能遙控得很好,我不進辦公室也能做事,不勞你費心。」這些人管東管西管到他家門口了,煩! 準確無誤的按掉通話鍵,這些人就是不能給他們好臉色,給了甜頭染房一間一間開,嘖! 「太少爺。」黑歙站直身體,瞧見站在門口看似等候很久的卡納。 「怎麼?」他隨手把手機放在書桌上。 「有客人想見您。」 「這時候哪來的客人?」 「他說他是夫人家的大老爺。」 「不見,叫他回去。」半夜跑到人家家裡擾人安寧,他沒興趣見他。就算來的是小圭家的祖先也一樣。 「他已經在客廳等大少爺很久了。」 「卡納……」黑歙突然叫他全名。「你老了。」 「哦?」完了,他又踩到大少爺的哪塊地雷?雖然很習慣了,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皮皮挫。 「你老了,所以耳背。」 卡納面無表情的臉慢慢泛起法令紋,偉岸的身軀俏悄的往後退,接著困窘的拉了下喉嚨處的領結。「大少爺……」 黑歙猝然變臉。「叫他滾就滾!你居然替他說話。」 「對不起大少爺。」果然被吼了。 「老公,又有誰惹你發飆了?」一手擦腰,打開跟書房相隔房門的步小圭揉著眼,腳趿著加菲貓室內拖鞋出來。 「你不是睡著了?」黑歙本來發黑的臉改換成覆著薄冰,他小心的趕上前去扶住她的小蠻……好吧!不管近看遠看都是水桶的腰啦。 「我聽見你在吼人。」她是睡下了,可是睡得不好,當孕婦真可憐,就算大肚子下面墊了好幾層的軟墊還是喘,心臟還是負荷極大,還是覺得翻個身就像身子要散了一樣痛苦,你說誰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睡得好? 「好像是你爸爸來了。」讓步小圭在椅子上坐下,單單一個白天到晚上短短時間,感覺她的肚皮又大上一圈。 「爸爸來了,我去見他。」僅剩不多的瞌睡蟲一下被丟到腦後去了。 爸爸啊,她快要大半年沒見到他了。 「你知道他要來幹麼?」 「ㄟ,我怎麼知道?」會不會是姊姊們回去告狀了?不過爸爸能找到這裡來挺厲害的呢。 「我倒是知道他來的目的。」 「哦?」終究是夫妻,從黑歙聽不出情緒的口氣中,她也知道後面絕對沒好話。 「你想見他?」 「嗯。」她誠實的點頭,「可以嗎?」 「下可以。」這廂……也老實得要命。 大象跺腳了。「他是我爸爸耶,好歹你也要叫他一聲岳父。」 「說實在的,我真不想。」那種吸血鬼憑什麼要他的尊敬? 步小圭心臟奇異的收縮了下。「對喔。」她怎麼忘了,忘記他娶她不過是因為她的肚皮底下有他的骨肉。 要是去見了爸爸,他以後就不好做人了。 這些日於她過得太幸福,把事實都給忘光了,她真笨! 「小圭?」 她振作了精神,慢慢的拉長聲音。「不見也好,也許他會亂七八糟的跟你要東西,這樣我也很丟臉。」 「我也這麼想。」那個男人要是敢說要把小圭討回去,他一定會抓狂的把他踢出大門,到時候她會傷心吧! 黑歙的直言不諱俏悄割傷了步小圭的自尊心。 雖然明明知道自己的父親貪婪,可是從自己愛的男人嘴巴說出來她還是會難過心傷,有錢人家最怕的不就是糾纏不清又貪心的親戚嗎? 父親的名譽不佳,這是她早知道的,甚至還害得許多人家破人亡。身上流著父親血液的她,有天,黑歙會不會也嫌棄? 她想得好累,一顆心讓多愁善感割得支離破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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